“您說的這是常識。這四顆珍珠沒問題,內部也是如假包換的黑曜石,七位符文各不重複,有什麼問題呢?”阿須蕾對於自己的鑒定結果遭受質疑表示不滿。
“確實,這四顆珠蚨每一顆單獨拿出來看都是如假包換,但你把兩顆放在一起……”
阿須蕾接過兩顆仔細研究,很快便看出了端倪。
“……怎麼可能……這兩顆的七位符文一模一樣……”
“不止這兩顆,其實這四顆珠蚨內部的符文都是一模一樣的。”
珠蚨內部異物上刻著的符文就像紙鈔上的編號一樣,每一顆的符文都是唯一的。現在出現了四顆符文一樣的珠蚨,好比四張編號相同的紙幣,雖然每張單獨看來都是不是假幣,但放在一起就露陷了。
“四顆裏最多隻有一顆是真的,但我有把握每一顆都能在銀行裏兌換……”阿須蕾喃喃自語。
“那是自然,都能騙過你這位鑒定大師,銀行自然不在話下。不過還是不要去兌現了,以免造成金融秩序紊亂。”督導思索道,“關鍵問題在於,如何製造出以假亂真的珠蚨……”
“會不會是通過幻化咒或複製咒?”方衍提出一個假設。
“如果是通過這種連你都能想得出來的方法便能造假,我們的造幣局早就可以拆了。” 督導不屑地說,“珠蚨內部的符文也是魔文,對魔法入侵具有強烈的抵抗,真正的珠蚨經得起高溫高壓甚至是黑魔法的摧殘,不要說是複製咒了,即便是更高深的魔文也不可能傷害或製成它。這也是它成為硬通貨的原因。”
方衍成長的外部社會製作假鈔的案例比比皆是,而珠蚨的驗證方法簡單高效準確,從督導和阿須蕾的反應看來,在特區出現假硬通貨似乎是一件聞所未聞的事。
“不妨試試看……”阿須蕾提議道。她以這四顆珠蚨為原型,又幻化出了四顆乍看之下一模一樣的複製品,但方衍通過透視一看便知--假珠蚨的內部符文根本模糊不堪,他終於理解了督導那番話的意思。
督導又嚐試將八顆真假半參的珠蚨浸入侵蝕液,四顆複製品很快便被濃液腐蝕溶解,但麥場主提供的珠蚨卻依舊完好如新。這說明無論怎麼看,這四顆的的確確是貨真價實的硬通貨。
“我知道了。這四顆都是真的,隻是造幣局的工作人員誤給牡蠣植入了符文一模一樣的異物!”方衍推測道。在外部社會也有“錯幣”這一說法,由於印鈔廠工作人員的失誤導致大批量紙幣的編號相同,最後不得不做回收處理。
阿須蕾對比著手中的珠蚨,否定了他的判斷:“如果光是黑曜石的符文一樣,你這種說法倒還成立。不過珍珠是天然產物,每一顆的疤痕與雜質都是特有的……可是你看這四顆,連斑駁的大小、所在位置都一模一樣,肯定是有人刻意為之。”
他們湊上去一看,果然四顆珠蚨上的疤痕都呈一個小小的、有些歪扭的心形,要說是偶然也太牽強附會了。
阿須蕾轉過頭問督導:“有沒有更高深的複製咒,偏支的、常人不知道的那種?”
“據我所知,現今人類所掌握的魔文中並沒有……”
方衍聽出了他的話外音,“也就是說非人類的魔文中會有?”
“精靈倒是有可能知道,但他們自命不凡,一向不屑於摻和人類的事,更何況他們沒有貨幣概念,也不會受人類驅使去做這種事。”
“那就去找麥場主問清楚,為什麼他給的四顆珠蚨一模一樣。”方衍忿忿地說。
“沒必要。他今天是帶著委托上門,故意支付假珠蚨一旦被我們看穿便得不償失。何況他是生意人,手上資金流動頻繁,這四顆可能也是從別人那裏流轉過來的。”
督導分析得頭頭是道,阿須蕾略帶內疚地說:“都是我太不小心,這四顆的錢從我工資裏扣好了……”
“你這是什麼話。”督導安慰她道,“我又不是黑心企業的霸道總裁。不過他女兒的下落就交給你了。”
阿須蕾點點頭,找出一張特區全境的地圖攤在桌上,把手帕團在掌心小聲念了一句“蛛網密布”。她的雙眼失去了眼白,變成了駭人的全黑,而且黑的發亮,食指也像受了不明物的指引一般在地圖上遊移,最後落在了西城的某處鬧市區。
督導默契地把西城區的地圖遞給她,她按同樣的步驟重複操作了一遍。這一次,食指的落點在新曆報社對麵的一處公寓上。
她合上地圖回複了常態,簡潔地說道:“就是這裏,我們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