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開什麼玩笑，一條原本準備載著三人出海的船居然隻配備了一件救生衣？方衍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著她。
“你別這麼看著我，我又沒出過海，經驗不足嘛。”麵對他的注視，她把頭別到一邊。
即便再墮落，方衍也斷然不能和一個女生搶救生衣。“這裏是航道，船來船往很容易被人發現，你先把衣服穿上，我會遊泳，可以自己想辦法回到岸邊。”他哄騙道。
“你拉倒吧。連個疏於訓練的酒鬼兼賭棍都放不倒，還有上次，被鬼魂揍到半死，現在你告訴我你能遊回岸邊？”對方輕蔑地笑了笑，但方衍知道她是故意使用激將法。
“我比你大，是你哥哥，應該你穿上。”他強硬地把救生衣往阿須蕾手裏一塞。
“少占人便宜了。我是你前輩，讓你穿上就穿上。”她也不甘示弱。
既然道理講不通，他隻好靠武力征服了。方衍強行奪過救生衣，硬是要往對方身上套。而阿須蕾卻掏出了魔杆抵住了她自己的下巴以示威脅，逼得他慌忙停手。這時海水已經漫過了腳踝。
她放下了魔杆，他也退回到原位，救生衣在兩人之間的甲板上來回漂蕩。
“我不可能自己逃走，留你一個人等死。”一陣沉默之後，方衍率先表態。
“隻有一件救生衣，你有什麼辦法。”阿須蕾兩手一攤。
方衍答不上來，他隻想著不能自己獨活，可眼下這種局麵，兩個人都生還的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
海水已經沒過了他的小腿肚，吃水線逐漸升高，他們所乘坐的船並不大，估計再過二、三十分鍾便會完全沉沒。
“不如這樣，讓上天來決定。”見對方不答話，阿須蕾從鬥篷的內側袋裏掏出一枚硬幣，“我猜正麵。”
“你在開玩笑吧，都這種時候了……”她居然想用如此幼稚的方法作出攸關性命的決定，方衍簡直難以置信。
“如果猜中了，我就穿上它，絕不糾纏。”她指著甲板上漂浮著的救生衣說道。
方衍斟酌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這樣也好。依照她一貫的直覺，阿須蕾猜硬幣向來百發百中，救生衣雖破爛，起碼能夠保她在海麵上漂個兩三天，如果足夠幸運，遇上往來的漁船她就能獲救。
“畢竟事關生死，我們得立個契約。”見對方同意了，她忙追加條件。
他們各自伸出食指壓在硬幣上立下契約，硬幣金光一閃，這樣一來，以輸贏為條件交換的約定便不可違背。
“我來拋！”方衍提議到，生怕她會故意耍手段拋出反麵。
阿須蕾把硬幣丟給方衍，他將它平放於拇指上，拇指頂住食指並彈出。硬幣高高躍起，在空中轉了好幾個圈，下落的過程中被他扣到了手背上。
正麵，正麵吧。他在心中暗自祈禱，慢慢地離開了覆蓋在硬幣上的手。
是反麵。
水漫過了膝蓋，原本露在海平麵外的船體現在隻能看見船舷與桅杆。
方衍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阿須蕾向來精準的直覺居然在最重要的一次賭注中發揮失常。
“快穿上吧。”她幫他套上救生衣。由於契約的關係，他無法抗拒，隻能死死地抓住對方的手不願放開。
“別鬧了，再耗下去兩個人都會死的。”她硬是扒開他的手把他推到海裏，“我答應過督導要把你丟下去的。”
為什麼到這個時候她還想著這個意圖害死她的人！方衍感覺鼻腔中一陣酸楚--早知道就不同意丟什麼硬幣了，他怎麼能夠忍心看著救過自己兩回的阿須蕾活生生沉入海底！
“你在浪費體力，趕緊往岸邊遊！”她坐在船頭，海水及腰。
還說什麼遊不遊泳，方衍的視線早已被淚水模糊成一片。大海對於許多人是個休閑、奔放、充滿浪漫色彩的應許之地，為什麼對於初見這片蔚藍的她而言卻成了葬身之所--她明明美麗勇敢又富有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