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洵從懷裏拿出一張四方的紅紮包裹的鴛鴦配,緊緊地握著,“曾經,這是你所希望的,但是,你——不——配!”,鴛鴦配打在我肚子上,摔落在地,碎渣上沾滿了紅色的血,那碎碎點點的顏色,晃痛了我的眼睛,我知道,這一刻,瑞洵的心,如那一方鴛鴦配一樣,已經碎了。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哈哈哈哈哈哈哈……”瑞洵踉踉蹌蹌的背影逐漸遠去,隻留下這一句,在我的麵前。
我俯身拾起鴛鴦配,默默無聲,眼淚一滴滴的落下,融在瑞洵的血中,我多想告訴他,我愛他,已經愛到刻骨了……
鴛鴦配,是我十六歲那年和瑞洵一同出遊,偶然得到的一方青石所刻,瑞洵將青石一分為二,請人篆刻,我的那一方為鴛鴦配,上書,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的是一枚鴻雁印章,上書,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作為我們定情的信物,互為交換,印章在我手中,鴛鴦配則由我親手放入他隨身攜帶的荷包中,這都是我和他視若珍寶的東西,如今鴛鴦配竟被他握碎,可見,他的心會是多麼痛……
我含淚從袖子中拿出一方錦帕,細細的打開,裏麵端端正正的躺著那枚鴻雁印章,我小心翼翼的將鴛鴦配的碎片拭幹淨收拾起來,和印章放在一起,收好。
我看著窗外,那裏似乎還殘存著瑞洵的影子,“瑞洵哥哥,這個冬天真的很冷……”意識漸漸的模糊,隻聽見金鈴在我的耳邊驚慌失措的喊著……
黑暗之中很長的一段時間,有很多的光,都是我和瑞洵在一起的時間,瑞洵的眼睛,瑞洵的笑,還有瑞洵說過的話……
“雋兒,今天是你的十五歲生辰,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雋兒,你嫁與我,可好?!”
“雋兒,你答應了!太好了!”
“雋兒,我們應該怎麼辦?”
“雋兒,我帶你離開!”
“雋兒,你竟然想要置我於死地!?”
“你不配……”
瑞洵的話句句都如同重石敲打在我的心,我拉著瑞洵,想要告訴他,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瑞洵哥哥……”我看著瑞洵的身影離我越來越遠,我好想伸手去挽回,可是,卻都是徒勞,我看見瑞洵一語不發的看著我,離開我,越走越遠……
“不要……”我尖叫著從夢魘中醒過來。
“小姐,你有沒有感覺到怎麼樣?”我一醒來,金鈴就急急忙忙的問我。
“金鈴,怎麼了?”我有些虛弱的問道。
金鈴將我扶起來靠在床邊,“小姐,咱們走吧好不好,離開這裏,咱們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崶亓以外,漠北的草原,再不行,我們還可以去海外,小姐,咱們離開吧,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金鈴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哭訴著。
陰差陽錯,四年前,劉珩微服出巡,在茶樓和我偶遇,當時我正在等瑞洵,可是沒有想到卻等來了我半生的噩夢,我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執意要立我為後,而爹為了一己之私,竟然不顧我和瑞洵已有婚約在身,親手將我送給劉珩,人人都道,右相李家英閣女,承蒙天賜的好姻緣,可是隻有我知道,我隻不過是個棋子,從劉珩成婚當晚沒有碰過我我就知道,爹用我來換取他的榮華富貴,而劉珩用我來製衡李家和蘇家功高蓋主的權力,我以為,隻要我嫁給劉珩,一切都可以相安無事,可是直到三年前那一次宮宴,我才知道,劉珩對於蘇家,早就已經起了殺意,皇權,需要的隻是像我爹一樣有權力卻沒兵權的狗,而蘇家的所有人,包括瑞洵哥哥……
蘇家二百一十三口人,一門忠烈,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會落得個謀逆的罪名,以至於身首異處。
“閣兒,我已經愛上你了,隻要你親手殺掉蘇瑞洵,朕答應你,自此後宮佳麗三千,朕獨寵你一個,甚至,朕可以向你保證,太子一定會是你的孩子,隻要,你把這杯酒端給蘇瑞洵……”這是劉珩當晚對我親口承諾的,母儀天下獨寵一人的榮耀,未來儲君的生母,所有後宮女人夢想的一切,為了除掉瑞洵,除掉蘇家,劉珩不惜以這些來與我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