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道,“不是我們小氣,要知道,這塊玉佩關係重大!是祖先傳下來的家族信物啊,丟失不得啊!不得不謹慎小心,要是丟了,如何對得起家族,如何對得起祖先?”
她歎了口氣,然後凝視著侯旭易,苦笑道,“我們承受不了那個代價,”她明知故問道,“你有什麼同等價值的東西來抵押交換麼?”
侯旭易低了低頭,答道,“沒有。”
“不!”婦人笑道,“你有。你的力量就是最大的財富!”
侯旭易心中一凜,已然知道了對方打的是什麼主意,“需要我做什麼,直說吧。”
婦人撫掌笑道,“果然夠爽氣,不需要你做什麼,我們商隊在哲別山上發現一處金脈,可惜的是,前去開采,調查的人都莫名其妙得失蹤,或者死了,有個道長說那裏是古戰場,怨氣衝天,如果能將那裏的怨氣安撫便可,老身就有這個不情之請,能否勞駕先生幫忙?”
侯旭易心中暗笑,這還不是小事一樁麼?卻顧做猶豫,沉吟道,“此事把握不大,能否先將玉佩借在下一晚?”
婦人沒有答話,隻是用食指叩擊著桌麵,沒有答話。
啪,啪,啪。
壓抑了的聲響似乎傳進心靈。
良久,婦人自才吐出兩個字,“好吧……”
夜晚,一輪雪白的月光透過薄紗做成的窗戶,映得房內一片明亮。
侯旭易把玩著手中墨黑色的玉佩,他的顏色看起來是那麼的深邃迷人。那黑色就像是一曾待人揭開的迷霧一般,他的表麵依舊模糊,就像是光無法照射到它一般。
隱約間,又有光澤流動。如此上好的玉質,的確少見。
侯旭易分出一股真元探入玉內,隻覺得玉內一片混沌,就如同是一個新的世界一般,尋找不到自己那縷魂魄的蹤影。
他皺了皺眉,又將真元增大了幾分,隻見那玉震了一震,一層流光閃過,顯得烏黑亮澤,美麗異常。
侯旭易氣沉丹田,又逼出一股真元湧進玉內。
那墨黑的玉身此刻卻閃過一道微不可聞的紫氣,紫光隨著侯旭易真元的加大,一點一點得凝聚起來,最後形成一片紫霧,正是被侯旭易從玉中逼出來的魂魄。
侯旭易心中一喜,另一隻手手掐仙決,將那紫魄朝自己引來,可紫霧隻是侯旭易四周環繞,如何也不肯進入侯旭易的身體,一時間紫光繚繞,美麗異常。
侯旭易深吸一口氣,然後發出一身低喝,“收!”
他扔開寶玉,雙手虛結一印,眼中精光畢現。
那手指似乎有著無窮的吸力一般,所有的霧氣都不受控製得朝他的手指圍去,手指如同長鯨吸水一般將那紫色的霧氣吸收殆盡。
可這紫魄在玉石中沉澱了那麼久,又如何會聽話得被侯旭易給吸收呢?
淡淡的紫氣順著侯旭易的經脈瘋狂得流淌起來,在流淌中越縮越小,最後有若涓涓細流,彙成一片。
侯旭易分出一股神念想去控製這股紫氣,結果很自然得失敗了。
紫氣越行越快,對侯旭易的經脈來說,不詆於萬馬奔騰,他的臉色微微一變,額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這道紫色的流質越難控製,濃度也跟著越來越大,若是一直下去,經脈遲早會被撐破。
侯旭易歎了口氣,運起真元,硬是將那紫氣從指間逼出,這紫色的流質一被逼出。在空中驀得一凝,竟形成了一方新玉。
如此怪異的事情侯旭易何時見過?
略略猶豫了一下,他從囊中取出靈龜籌,然後把紫玉擺在地上,輕輕一搖靈龜籌,隻是萬千命箋不要錢似得灑了出來,真如無窮無盡一般。
命箋順著奇妙的規律擺放著,無形中還蘊藏著無窮的智慧一般。
這已經不是侯旭易在布陣,而是天在布陣!
這靈龜籌本來就是天算之學,天布的陣反映的恰恰是自然中蘊涵的法則。
侯旭易一陣目眩,然後分出真元渡進玉中,紫玉發出淡淡的紫光,卻始終不肯融化開來。
侯旭易心中一急,真元一大再大,隻聽“噗”的一聲,小小的紫玉居然碎裂開來,侯旭易一陣目眩,到底是自己的魂魄。一點小小的震蕩也會傳達到本體裏麵。
靈龜籌簌簌做抖,然後根根命箋發出奪目的白光,圍繞著裂開來的紫玉旋轉起來,命箋就如同是無數禦劍飛行的仙人一般,隱約中,八卦而字似乎若有若無。
侯旭易驟然喝道,“疾!”隻見無數命箋的光芒陡起,分出無數數不清的絲帶朝著紫玉抓去。
紫玉那堅硬無比的玉麵終於有了融化的跡象,隻是化出一團團霧氣,朝天升騰。
命箋僅僅的包圍著紫氣,拚命得吸收著那渙散的紫芒。侯旭易的意思是想讓命箋將紫氣吸收了,然後再以靈龜籌為媒介將其煉化。
隻是他高估了靈龜籌的承受能力。
隻聽見劈啪幾聲脆響,靈龜籌竟在空中裂出一道口子,裂口越來越大,一瞬間的工夫,便密布到了整個罐身,“啪”在黑夜中顯得尤其突兀。
靈龜籌便是在這聲脆響中化做一蓬紫霧。
無數的命箋如同是無家可歸的蜜蜂一般瘋狂得從罐身裏奔出來,天女散花般散落到了地上。
侯旭易一陣心疼,自己渾身之後兩件寶物,一件就這樣算是廢了!
他伸出手,朝著虛空一抓,無數的紫霧自然凝集,又有化成固態的征兆。
侯旭易不敢逼得太急,急忙將其一散,然後心一橫,幹脆再一次將它們直接吸入體內。
紫氣在侯旭易體內自然形成一道紫流,瘋狂得流淌起來,侯旭易咬緊牙,一聲不吭,幹脆分出元神要去融合這股紫氣,孰料這紫氣倒也硬氣得很,不論元神如何靠近,竟硬是不肯跟其融合。
侯旭易向來逆天的性子硬是不信邪,將那紫氣逼成一束,然後瘋狂得衝擊著元神,這樣自虐的行為讓真氣一陣鼓蕩,幾乎要破體而出一般。
侯旭易咬咬壓,拚著走火入魔將紫氣一壓再壓,然後一發狠,朝著元神做了最後的衝擊。
這一下,他可是拚命了,這樣的勢頭過去,哪怕元神再怎麼強也難保會被撞散,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那紫光此刻竟出奇得安靜下來,有如百川歸海一般被元神吸收容納。
侯旭易長長得吐出一口濁氣,費了半天的勁,終於將那縷魂魄給收了!
他扭頭再看那方寶玉,寶玉此刻依舊跟原來無甚差距,可侯旭易知道,這玉靈氣已失,頂多隻可算是凡品。
直起身子,他陡然發現自己的體內似乎又多了什麼,心神沉入元神這才大吃一驚,原來元神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巧的紫色刻度盤。
裏麵的八個凹槽此刻已經滿了三個,還有一個則是滿了一半。
侯旭易知道這上麵記載的就是自己魂魄的完整度。
隔天一早,侯旭易便將寶玉交還給了婦人,婦人拿著玉把玩了一番,然後凝視了侯旭易良久,最後頹然一歎道,“罷了罷了!你早早動身幫老身把事情給辦了吧!”
侯旭易點點頭,道,“在下今天便去!”
婦人點頭道,“這樣就好,老身累了,”她出神得看著手中的玉,然後揮了揮手,“容老身靜一靜吧!”
侯旭易奇怪得看了婦人一眼,然後緩步走出了屋門。
剛剛出了門。那個小丫頭張佼跟蕭然神出鬼沒得出現在侯旭易的一旁,張佼興奮地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侯旭易愕然,“什麼怎麼了?”
張佼道,“蕭然老媽答應把玉石送你了麼?”
侯旭易奇怪得問道,“誰要玉石了?我隻是借來看一晚罷了!”
張佼奇道,“怎麼會有那麼好的事!哼,蕭然的娘哪那麼大方?”
侯旭易苦笑一聲,暗想你倒也算了解,便道,“我答應幫他一件事。”
這下子蕭然也來了興趣,“什麼事?”
“幫她安撫古戰場的靈魂……”
張佼呼吸一滯,脫口道,“這不就是要你去送死麼?不要去不要去!千萬不要去!”
侯旭易嘿嘿笑了幾聲,傲然道,“這點自信,在下還是有的!”
蕭然低了低頭,眼中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脫口道,“那帶我也去吧……”
“帶你也去?”侯旭易扭過頭,斷然拒絕道,“不行,太危險了,我可不敢保證你能否可以活著回來!”
蕭然抿了抿嘴唇,堅定道,“不,我想去,從小到大,我都沒受到過什麼挫折……也沒遇到過什麼困難,不管我要什麼,都能輕而易舉得弄到手,就算是武學,在你之前,我也沒碰到過一個能與我想匹敵的對手,哪怕是我師傅,”他頓了大腦,害怕得看了侯旭易一眼,小心翼翼得糾正道,“哪怕是我以前的師傅,也不敢說能穩勝於我……我是真得想找個機會提高自己啊!”
侯旭易冷笑幾聲,道,“我不會帶你去的,你想提高自己,管老子屁事啊!”
蕭然呼吸一窒,毅然道,“隻要你帶我去,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答應給你!”
侯旭易淡淡得看他一眼,道,“年輕人說話別太自滿,我什麼都不要!”
說罷,便將衣服一甩,準備離去,張佼忽然攔在他的身前,撒嬌道,“你會保護我們的對麼?先生,你就帶我們去吧……”
侯旭易嘴角一陣抽動,如果說他這輩子還有什麼害怕的東西,那就是女人撒嬌。
或者,是“妹妹”太多的緣故?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一張亦嗔宜喜的笑臉。
“那個小丫頭……”一聲莫名的歎息從他口中閃出,低沉的幾乎讓人聽不到。
此那個小丫頭非彼那個小丫頭。
那麼,那個小丫頭到底是誰?自己認識麼?
“什麼?”兩人顯然沒有聽清楚侯旭易口中那聲近乎低吟的歎息。
“沒什麼……我不會保護你們的,別瞎想什麼了,那裏不是你們能去的,怨靈的力量不是你們能擋的,就好比說是……”他伸出一隻手,那手閃耀出詭異的亮芒,蕭然跟張佼的眼中一陣迷茫,那手似乎幻做一把裂天開地的絕世好劍一般。
侯旭易輕輕得在牆壁上劃了一劃,然後笑道,“這樣的攻擊你們能擋?”
說罷也不理會呆愣中的兩人,笑著離去。
等他的身影離去,那個小丫頭張佼猴急猴急地跑去摸了摸那麵被侯旭易劃過牆壁,嘟嘴道,“怎麼什麼都沒有啊……這樣中看不中用的攻擊,誰擋不住?哼!”
她的話剛剛說完,一道絕細絕小的裂口逐漸延伸開來,一聲轟然巨響中,整麵牆壁就這麼坍塌下來。
那個小丫頭跟蕭然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到了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