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迷糊間,一隻大手將侯旭易推醒,侯旭易眯起眼,原來是那個肌肉糾結的護衛,他微微一笑問道,“怎麼了?”
護衛笑道,“兄弟,這青州城快到了,你有什麼打算麼?”
侯旭易一愣,極運目力朝遠處望去,視野的盡頭,一座巍峨高聳的城池隱約可見。
人們常說近鄉情怯,可那不是鄉,卻偏偏讓侯旭易生出害怕迷惘的感覺。
到了那之後,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兩種情緒交彙起來,一種是快點到了青州城,好去找晨曦;另一種,則是讓這條路永遠都到不了盡頭。
頭上白雲飄揚,一股悠閑自在的感覺滌蕩在侯旭易的心中。
侯旭易看了一眼那護衛,哈哈大笑道,“是老頭叫你來問我的吧?”
見護衛尷尬的笑容,侯旭易淡淡得吟道,“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
他的聲音有些縹緲,似乎是在囈語,“你知道嗎……直到失去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愛上了這樣的生活……”
天上的浮雲微微變化著,似乎化成了晨曦那張恬靜的笑臉。
等發現丟了的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尋找的東西,一直都被自己捏在手裏……
侯旭易看了一眼茫然不解的護衛,“等我找到我想要找人之後,我便會找個安靜的處所,快樂的,平淡得渡完這輩子……”
世事難料,誰有能過上自己真正想過的生活呢?
光陰似箭,他又能否守著這點執著一直到底呢?
不知覺中,侯旭易緊摟著小豬的手又重了些。小豬痛哼幾聲,然後從侯旭易的懷裏爬了出來,狠狠得在侯旭易的臉上舔了幾下。
青州城很快就到了,幾隻大象走進城門,險些被誤以為是鼻子被拉長了的豬。孩子們好奇得圍著馬車打量個沒完,車頂上盤踞了不少猴子,隻有侯旭易那輛車的頂上才坐了個人。眾人看猴子的目光讓侯旭易渾身不自在,急忙躲進了馬車。
往前行進了一會,忽然來了幾個侍衛,說城裏容不下這樣的龐然大物,於是雜戲團又被迫移到外邊。
侯旭易的目的達到,幹脆找老頭結了工資,然後離開雜戲團一個人在城裏溜達。
老頭猶豫了下,也帶著幾個團裏的領導,也在這城裏找了間客棧住下。
青州城雖然繁華,可侯旭易卻絲毫感覺不到新奇,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都勾不起他的興趣一般。
一種陌生的熟悉感蔓延滋生。
我來過這青州城麼?他心裏知道,答案是沒有。
然而這熟悉感從何而來?
青州城不算很大,可是卻有一個極大的廣場。——這個廣場,足足占了整個青州城的四分之一。
在城內閑逛的侯旭易,卻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都沒有走到廣場上去。
因為從進入青州城開始,那種陌生的熟悉感便在一直提醒著他,在這城市的廣場上,有一樣和他有著莫大關係的東西。
正是因為如此,侯旭易才在有意無意的躲著那個廣場。——很奇怪的情緒,無法解釋,也無從解釋。
可是一個不大的城市,能逛多久?終於,侯旭易還是來到了廣場之上。
於是便在一瞬間,侯旭易的腦中仿若雷擊一般,讓他呆呆地站在那兒不動了!
因為他看到了一樣東西!
廣場雖大,東西卻不多——豈但不多,簡直就是少得可憐。
在廣場之上,隻是孤零零的矗立著一座極大的雕像!
讓侯旭易震撼不已的,便是這座雕像。
一個赤著上身,肌肉糾結的漢子,手持一張大弓,弓上搭著一直長箭,直直的指向天空。
雖然隻是一個簡單的彎弓射箭的動作,可是整個雕像卻散發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仿佛便是天上的太陽,也可以一箭射落!
或者,他射的,本來便是太陽?
整個雕像是用上好的石料雕成,通體都保留著石料的原色,唯獨那弓箭例外。
鮮紅如血的大弓,瑩白如玉的長箭!
侯旭易的腦中轟轟然響個不停,仿佛又無數的驚雷在不斷的炸開。驚雷過後,侯旭易好像覺得腦中有一些什麼東西擺脫了桎梏一般,整個人頓時為之一爽。
可是當他真正想去抓住這些東西時,卻發現根本就空無一物。
他還是他,一個不知道自己過去,也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家夥。
隻是,這個雕像給自己的感覺,為什麼卻如此熟悉?
“這位老丈,請問這雕像中的人物是哪位英雄?”苦思不已的侯旭易幹脆拉住了身邊走過的一位老頭。
老頭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緊接著便開始吹胡子瞪眼:“後羿大人你都不知道?你還是不是神州人士?你家父母是怎麼教你的,怎麼如此忘本?沒有後羿大人,便沒有神州的百姓!”
後羿,後羿。這個名字,怎麼也如此熟悉?
無緣無故被老者教訓了一通的侯旭易最後隻能自認倒黴,洗耳聆聽了一陣教誨了之後仍舊一無所得,隻能繼續自己的閑逛之旅。
漫無目的得走了幾圈,在一處客棧後院中,侯旭易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要做什麼?”一聲嬌弱的呼救聲響起。
然後是一長段耳熟能詳的淫笑聲,“嘖嘖,小妞,你叫破喉嚨也沒人會救你的……”
侯旭易一陣惡寒,然後淩步虛空,翻過高高的圍牆。
那個酷似晨曦的妮子此刻靠在厚實的牆壁上,一跟手指,熟練得挑在她的下巴上。手指的另一段則是一個英俊的青年。
實在很難想象方才的淫笑是那個英俊的青年發出來的。
少女縮了縮脖子,驚恐道,“你想做什麼?”
青年邪邪得一笑,將少女的頭往上挑了挑,“你說呢?”
少女的臉更紅,急忙甩開他的手指,怒道,“臭流氓!”
青年將手指放到鼻尖嗅了嗅,嘿嘿笑道,“說對了,就是臭流氓怎麼著?”他伸出一隻手就要向少女摟去。
這下子少女的眼中終於帶了幾絲驚惑,呆呆得好像忘了躲避一般。
“給我馬上住手!”青年轉過頭,呆呆得望著從天而降的侯旭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調戲良家婦女!”
就連被調戲的丫頭也愣住了。
“本少爺就調戲她怎麼著?”稍稍的遲疑之後,青年嘴角蕩開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手上卻是不停,又朝著那個小丫頭的下巴捏去。
侯旭易冷哼一聲,青年的手伸在虛處如同被針刺了一下一般,急忙收了回去。
侯旭易淡淡得瞥了一眼那個小丫頭,冷笑道,“還不躲開?”
那個小丫頭如夢初醒,急忙躲到一旁,神情奇怪的望著侯旭易,又看了看青年,不知如何是好。
青年拔出腰帶,然後忽然一抖,一道銀練從腰帶裏延伸開來
陽光下,那劍刃有若一泓秋水,柔若無骨。就如同是青年手中握著一道白光。劍刃劃過空氣,嗡嗡嘀鳴,就如同是千萬之蜜蜂一齊扇動著翅膀,叫人忽視不得。
侯旭易稍稍皺了皺眉,此劍的殺氣實在太重,就如同是一隻饑腸轆轆的凶獸虎視眈眈得望著它的美餐一般。
侯旭易不由道,“好劍!”
青年笑道,“劍名流光!不知閣下有沒有興趣接上一劍?”
侯旭易哈哈笑道,“在下不躲不避,讓你砍上三劍如何?”
青年搖頭道,“閣下話別說得太滿,過剛則易折!”
侯旭易心猛地一跳,那封存的記憶似乎被揭開了一個角,一張蒼老的臉在眼前浮現,“年輕人說話莫要太過自滿,需知水過盈易溢,鋼過硬易折!”
他是誰?侯旭易一陣迷惘。
好像叫做堯吧……
不過,堯又是誰?這個名字好古怪。
眼前忽然亮起一團光芒,劍如流光,在空中一陣閃耀,“一氣化三清!”劍光在靠近侯旭易身體時一陣迷幻。有若幻影一般,頓時分出了三道劍光。分別刺向侯旭易的頭,胸口,以及雙腿。
眼看就要擊中侯旭易的身體,青年吃了一驚,沒想到侯旭易如此不濟,竟被嚇得躲都不敢躲。
這一劍正準備收回,侯旭易眼中精光一現,伸手一抓,竟將那柄薄如蟬翼,寒氣逼人的寶劍抓在手中。
青年又是一驚,氣灌長劍,隻見那柄長劍寒氣大增,竟硬是向前延伸出一道三尺劍芒。劍勢逼人,侯旭易的臉色終於微變,並不是說他怕了這一劍,而是小豬的位置正好就是這一劍的目標。
侯旭易負在背後的另一隻手快逾閃電,牢牢得抵在胸口。
“嗆!”的一聲響起,侯旭易的手掌竟硬逾鋼精,如此狠厲的一擊下,也能完好無損。
侯旭易冷然道,“這是一劍!”
他讓青年收回了手中的劍,然後將手一負,冷笑道,“還兩劍!”
青年表情稍稍嚴肅起來,不再顯得那麼玩世不恭,他輕輕叫手中的劍往地上一插,青石鋪成地麵如同是豆腐做成的一般,流光劍竟連根沒入。
證明了劍刃的鋒利,青年拔出劍,然後輕輕一抖,劍刃劃破空氣的嗡嗡聲更響了。
一記橫掃,隻見那劍越發燦爛,如同一道白練朝著侯旭易當胸掃去。
劍刃劃開空間,發出刺耳的尖嘯聲,這一劍,竟也使得如刀法一般聲勢驚人,霸道萬分!
“亢!”的一聲遠遠傳來,激蕩著人們的耳膜,侯旭易的一跟手指豎在胸口,而那劍,則連他的一根手指都無法傷到。
侯旭易搖搖頭,笑道,“還是不夠……”
青年收回劍,驚疑不定得朝著同樣驚訝的那個小丫頭。
侯旭易淡淡地笑道,“還有一劍!”
他將長杉一拂,一圈無名之風吹過,硬是在他周圍一圈範圍內掃出一層塵埃。一副宗師派頭,威儀自生。
那個小丫頭早就知道侯旭易功夫了得,卻也沒想到竟是厲害到了這樣的程度。
劍與刀不同,劍是兵中君子,講究的是靈動,多變,劍法大多詭異,很辣。而刀則講究氣勢一往無前,大多都是硬碰硬,刀法往往威力奇大,卻缺應變。
青年咬了咬牙,決定以劍來使刀法,他舉起長劍。
劍尖指向太陽,他整個人散發著難以言語的氣質。那劍越加顯得絢爛,在陽光下,似乎成了透明的一般。
侯旭易微微一笑,頗為欣賞得看著艱難舉著劍的青年。
一劍!當空砸下。
劍刃之上,則是一道丈寬的劍芒,威力雖然不可於玉蟾那樣恐怖的高手相比,但也絕不可忽視。
依舊是一根手指,侯旭易伸出一根手指橫在頭上,劍刃與手指相接觸,時間都似乎停頓了一下,一圈龐大的氣流翻卷開去,激得四下塵土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