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聞言笑著歎道:“是啊,我這身子骨,冬熱夏涼,老毛病了,改不過來了。小禮兒,你父母告訴你了?”
“嗯,父親說我就要離開光州了,以後不能常伴於師父身前,一定要知道師父對我的恩情,即使不在師父身前,也要日夜為師父祈福。”小禮兒道。
原來,當年小禮兒出生的時候,出氣多、進氣少,大夫也束手無措,眼看是活不成了,正巧老僧路過張小灣,便施妙手,救活了小禮兒。因此小禮兒的父母萬分感激於老僧,但老僧也有個要求,他要求小禮兒從可以走路時起便要每日跟隨他在寺裏修行,小禮兒的父親乃是果斷之輩,料定老僧必是前輩高人,定然不會加害於小禮兒,遂一口答應了下來。
“小禮兒啊,你跟著師父多久了?”
“師父,已經十年了,小禮兒真舍不得師父呢。”
“十年。”老僧喃喃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啊,不覺已經十年了,小禮兒,後悔跟著師父的這十年嗎?”
“師父怎麼能這樣說呢,能跟著師父是小禮兒的福氣,師父十年來對我的諄諄教誨,小禮兒都銘記在心,小禮兒每日跟著師父打打拳,強身健體,我這十年來可從來沒有生過病,父親說,這都是師父的功勞。師父,你看——”小禮兒說著跳到一邊,打起一套拳法,慢悠悠、軟綿綿、全無殺氣的拳法無聲打來,若是讓一個江湖中人來看,一定嘖嘖搖頭,但老僧卻是看的連連點頭。
小禮兒打完拳法,坐回椅子上,晃著老僧的胳膊道:“師父,小禮兒可真的不舍得您。。。”畢竟與老僧相處了十年,小禮兒和老僧已結下了深厚的感情。
“小禮兒大了,要去闖蕩外麵的天空了。”老僧笑著道:“若是早知道你終有一天要踏足江湖,我倒後悔這十年來對你的教誨。”
小禮兒撲瞪著大眼睛,一臉不解的看著老僧。
老僧收起了笑容,嚴肅地說道:“小禮兒,江湖險惡,你在我膝下聆聽十年佛法,又是少年心性,實在不適合闖蕩江湖。你若是就這樣做個快樂的鄉野村民,享一輩子清福,豈不是更好?”
小禮兒怔了怔,就這樣保持現狀,過著平淡的日子嗎?此前小禮兒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小禮兒的心裏是傾向於這樣的生活的,眼下被自己最最敬重的師父提起,竟是有了一絲動搖,但小禮兒馬上又想到父母殷切的眼神、五少結義的誓言、無名前輩的囑托,小禮兒猶豫不決。
“罷了,罷了,追尋你的天空去吧。”老僧歎道:“少年人自有少年福,我一把老骨頭,就不多操心了。
“師父放心吧,小禮兒還有四位結義哥哥呢,我們五兄弟在一起,沒有什麼好怕的。”小禮兒笑著道。
老僧點了點頭,閉起雙眼,似又入睡。
小禮兒也不說話,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這次之後,再見師父隻怕也是一年之後了。
良久,老僧睜開雙目,打破了寧靜。
“小禮兒,如果有一天,你恨我,請記住,為師隻希望你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平淡的過完這輩子。若是早知道你終會踏入江湖,唉。”
小禮兒覺得師父今天真奇怪,說的盡是聽不明白的話,小禮兒佯怒道:“師父,您再說這些我就不理您了,我是絕對不會記恨師父的,我隻會一輩子感激師父您的。”
老僧仍是一臉嚴肅道:“小禮兒,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抉擇,你不知該怎麼做時”老僧指了指小禮兒的胸口,續道:“就聽從你內心的指引。”
小禮兒罕見師父這麼嚴肅過,也收起了笑容,認真的道:“師父的話,小禮兒都會記在心上的。”
“嗯,以後進了江湖,若是有人問起你的師父是誰,不要提起我。”
“師父,為什麼啊,您就是我的師父啊?”小禮兒不解的問道。
老僧笑著道:“江湖中人問你的師父是誰時,那是問教你武功的師父,我教你的拳法是強身健體的,入不得江湖中人的眼睛,知道了嗎?”
“嗯,小禮兒知道了。”
“好了,你去吧。記得為師說的話。”而後,老僧閉上了雙眼,似已入睡。
小禮兒一步三回頭,出了小院,出了古寺,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