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華的語氣很沉重。
一名老人最滿意的一段人生,這本身就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與死亡有關。
看來張月華很清楚這位老人的狀況——時日已經不多了。
項羽站了起來,神情嚴謹道:“我去個茅廁。”
林誌遠對杜陽打趣道:“你的朋友都很有趣嘛。”他所指是的“茅廁”,多麼具有曆史意義的名詞啊。
杜陽笑了笑沒接話。
項羽抽身離開是之前安排好的事情,目的在於探查周圍的情況,盡管剛才鬧了這麼一出,項羽依舊以此次任務為主,沒有絲毫懈怠與記恨。
經項羽提醒,杜陽嚴謹起來,細心觀察周圍異樣,以他的眼裏,當然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他是普通人,無法發現某個偏僻的角落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他們這桌人,與其他人不同,這個人看他們的眼神裏充滿了極其複雜的意味。
沒有人發現美女司儀經常抬手,不經意間瞥了眼手表,像在計算時間,以她今日的職責,這麼做並無不妥。
更沒有人發現,今天的服務員裏大多都是生麵孔,連樓層經理都與往年不同。
這一切看似合理卻又並非尋常的情況,巧妙避開了所有人的耳目,連有所防備的張月華都未察覺出異樣。
與此同時,酒店門口發生了一件衝突。
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刑警執照前來,被門童阻攔住,刑警稱接到報案,不久後酒店會發生一起槍戰,門童隻能叫來了大堂經理。
大堂經理不敢輕易得罪刑警,卻堅持不能讓刑警入內,以免攪亂壽宴,這份失職他承受不起。
刑警隊長亦不敢貿然闖入,畢竟隻是接到匿名報案,並沒有確鑿證據證明會事故會真實發生,再加上酒店是張家的產業,故而不敢太過強硬。
雙方周旋一陣,最後各退一步。
刑警隊長一揮手,從十幾輛警車裏跳出更多警察,進入酒店各個樓層布防與巡戒,除六樓以外。
大廳發生的消息很快傳入六樓三個派係的耳朵裏,他們紛紛猜測是誰報的案,又是誰……走漏了風聲。
事實上,他們都清楚今天這場壽宴表麵安靜,實則暗潮湧動,凶險萬分,但鑒於很多因素,並沒有告知家主,因為這場暗殺是針對家主的,從諸多利益點出發,他們的目標出奇一致,均希望家主能夠早些仙逝。
有時候利益的趨勢讓親情這種東西變得輕如鴻毛,難以想象正在和亞瑟談笑風生的老人若是知道這些事情,還會不會笑得如此開心。
項羽回座,把發現的異常悄聲告訴杜陽,杜陽神色巨變,望向張月華。
杜陽發消息道:你爺爺不知道?
張月華:我沒告訴他,其他人也不會告訴他。
杜陽無由來生氣:為什麼!
張月華:不想讓他替我擔憂,我太了解他了,他不在乎生死,隻在乎家族的安危,要是讓他知道,免不了勞累操心。
杜陽:是心寒吧。
張月華:是的,心病最難治。
杜陽總算明白以張月華的智謀為什麼不能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哪裏是單單因為趙瑞龍啊,而是有張家的人牽涉其中,還不止一方。
哪怕杜陽再傻,也從張月華近乎冷漠的臉色看出端倪,猜測到張家人的想法——這幫禽獸,還真他媽狠啊!
相比起來,趙瑞龍的作惡多端仿佛成了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為了爭奪利益鏟除異己,並沒有太大不妥,但張家的人明明知道這件事情,卻首先考慮到私利,置親人安危於不顧,甚至樂於見之,豈是大逆不道可以形容的,簡直……豬狗不如!
杜陽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鍾,現在接近十點,按照一般慣例,司儀會在十點半左右登台致辭,家主會在那時宣布張月華和林誌遠訂婚的消息,他必須搶在這之前行動,以免趙瑞龍提前行動。
“羽哥,給你的詞背下來了嗎?”杜陽皺眉問道。
“放心吧。”項羽鄭重道。
“等我找個機會,咱們就開始行動,接下來免不了惡戰一場了。”
“OK!”
“你的發音不好,還是別學安琪拉說英文,她自己說的也不好。”
“好。”
“那就這麼定了,一會兒我先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