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命說:“身體的方向和心的方向難以相同,很多人身體朝著同一方向,心裏卻各懷鬼胎,正所謂同床異夢,江湖中人為了錢財美色,身體朝著同一方向,心的方向卻是針鋒相對,你要我死,我要你亡,這就是真相。”
一直未開口的白雪深有感慨。她點了點頭:“同船異夢正好印證了同床異夢,大家同乘一條船,往同一方向進發,為什麼船上死了那麼多人?這就是心的方向不同,所以江湖中流傳一句話,這句話隻有三個字:我不相信!”
帥哥和無我異口同聲大叫:“是四個字!”
許命說:“四字聽起來就像死,多不吉利,尤其是在這樣的生死存亡之秋,口裏怎能說四?這樣會讓人聯想到死亡的恐怖,所以白姑娘把四說成三,確有深意。”
餘鷹說:“你都把死字說了好幾遍,這才是不吉利到家了。”
轟隆一聲,一排如猛虎般的巨浪向白雪撲咬而去,打翻了她的頭頂的紅傘,那隻哨艇一翻,白馬栽倒在水中。
這真是太不吉利了。
白雪失去了遮擋,風雨瘋狂地打著她,她頭上的雨水如小小的瀑布,瀉到她的臉龐,頸項,落到她的肩膀上,她全身濕透,像一片弱不經風的樹葉在風雨中盼望著百裏大森林。
那頂紅傘在水裏漂遠。
白馬在水中嘶叫。
咚地一聲,師哥跳進水裏,他撲打著浪花,長長地向紅傘遊過去,追蹤那把紅傘,嗆了幾口水,終於抓到了它,他轉過身,向白雪遊去。
他到達白雪身邊,他一跳而起,一邊落回自己的木箱裏,一邊把傘支撐到她的頭頂,動作敏捷瀟灑之極。
就在帥哥跳進水裏的同時,餘鷹也同樣跳進了水裏,把那條傾倒的哨艇翻轉過來,把白馬托近哨艇,白馬奮身一躍,落回到哨艇上,又成了一道屏障,為白雪擋住了暴風。
這一連串發生的小插曲,其中所包含的情感是須臾,還是永恒呢?恐怕隻有天知道了。
在須臾與永恒之間,天空永恒,暴風雨隻在須臾間,漸漸地,暴風雨減小了,海浪的勢頭趨向緩和。
帥哥、無我和餘鷹三人,重新把白雪圍在中央。
許命看著這一切:“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餘鷹問:“什麼事?”
許命回答:“汪洋大海是最好的情場,見證感情的須臾與永恒。”
餘鷹問:“哪些情感須臾,哪些情感永恒?”
許命說:“須臾之情自須臾,永恒之情自永恒。”
“你看穿了多少?”
“我還沒有看。”
“你沒有看,怎麼就胡說八道?”
“有人幫我看。”
“誰幫你看。”
“時間老人。”
“時間能看到什麼?”
“時間能看穿一切。”
“哦。”
“時間是世間最富於智慧的老人,它見證一切,什麼是過眼雲煙,什麼是萬古長存,來日方長,日久纖毫畢現。”
暴風雨變得溫柔了,風浪愈來愈小,時間在海上安靜地散步,睜大了它洞穿一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