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隻認原則不認情麵(1)(1 / 3)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葉林說蔣雪鬆絕情,也難怪蔣雪鬆親自說動溫琳來勸葉林,更難怪蔣雪鬆讓他出麵勸說葉林,而他不明就裏,為了大局,出麵讓葉林委曲求全,現在才知道葉林付出的是一生的代價。

已然大變

毫無疑問,對聯事件是呼延傲博的殺手鐧,也必須承認,如果此事鬧大的話,絕對是對蔣雪鬆威望的當頭一擊!

原本關允也一直提防葉林成為別人攻擊蔣雪鬆的口實,而蔣雪鬆也在暗中推動葉林調離黃梁,不承想,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還是被人點燃了戰火。

而對手用對聯的方式將蔣雪鬆和葉林的前塵往事貼在市委主要領導每一個人的辦公室門口,等於是當麵打了蔣雪鬆一個耳光,手腕不可謂不歹毒,用心不可謂不險惡,明顯是不留後路的做法,要的就是要將蔣雪鬆一棍子打死。

關允愣了半晌,忽然搖頭:“怎麼會這樣?”

“是呀,怎麼會這樣?無所不用其極,確實過分了。”冷嶽無奈地說道,“不過想想鄭天則也就知道,黃梁的春天,不會風和日麗了。”

“蔣書記看到對聯後,是什麼反應?”關允問道,回想起昨晚劉洋半夜登門,居然隻字未提此事,不由心中七上八下。

“蔣書記大發雷霆,當即指示要嚴查此事,務必抓住搗亂分子。”冷嶽不停地搖頭,“當時蔣書記的臉色真是嚇人,我跟了他幾年,從來沒有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

關允不說話了,他起身倒了一杯茶遞到冷嶽手中,推開窗戶,窗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隻不過他心中卻沒有半分春回大地的喜悅。

“秘書長,聽說您快要回京了?”關允想起齊昂洋對冷嶽下一步的預測,忽然意識到如果冷嶽現在離開黃梁,對他本人來說也是好事,可以瀟灑離去,不必深陷黃梁的鬥爭。

“是快了。”冷嶽說道,“不過繼任人選沒有定好,可能要延後了。”

關允心中一驚,知道這話不該問,可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不是說原定讓王向東接任?”

“王向東……”冷嶽笑了笑,是很隨意的笑,“省委組織部考察的時候,王向東以身體不適為由,請辭了。”

好一個王向東,以前還真是小瞧了他,居然有以退為進的勇氣和智慧。通常情況下,麵對即將到手的升遷,沒有人可以從容拒絕,而王向東拱手將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的寶座讓人,確實需要付出常人所不能及的決心。

話又說回來,關允也完全理解王向東這麼做的出發點,奧迪汽車*店事件,可大可小。小,隻查到奧迪汽車*店為止;大,也可以像進取學院的問題,直接衝擊到鄭姓的根本利益。鄭天則前車之鑒不得不察,王向東也擔心奧迪汽車*店事件會成為王姓的滑鐵盧。

而且不要忘了,進取學院的融資問題,王向東也涉及其中,是市委幾名高層中主要涉案人員之一。

官場上的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人在高位,就會被人緊緊盯住。如果王向東如願以償坐上了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的寶座,固然是王姓在黃梁官場上的又一重大勝利,但一旦身居高位,難免會被人盯死,那麼可以預見的後果就是,王向東極有可能被人拉下馬。

但如果王向東不坐上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的寶座,就不那麼紮眼了,或許他有可能逃過一劫。槍打出頭鳥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準,尤其是在爭權奪利的官場。

王向東是聰明人,以退為進,明哲保身。

不過,王向東不接任市委秘書長,他的市政府秘書長的寶座就空缺不出來,那麼郭偉全就沒有機會前進一步,關允就問:“這麼說,秘書長是暫時不會離開黃梁了?王秘書長在市政府秘書長的位置上,時間不短了,也該動動位置了。”

“我也說不定隨時會離開黃梁,最近一段時間變動很大,一切都不好說。”冷嶽說道,“王向東以身體不適為由請辭了市委秘書長,同時,他還提出了辭去市政府秘書長職務的請求……至於我的繼任人選,差不多定了下來。”

王向東要一退到底了?到底是王向東足夠聰明,急流勇退,還是他收到了什麼暗示,為了避免被查,才及時抽身離開官場這個是非之地,也好落一個全身而退的下場?估計是了,王向東肯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也知道他多年周旋在蔣雪鬆和呼延傲博之間,雖然兩頭都不得罪,但隻要他出事,兩邊都不會真心幫他,那麼他必死無疑。

在明哲保身和冒著巨大的風險坐上高位的選擇中,他選擇了保命,也是人之常情。

“是誰?”關允對市委秘書長的繼任人選非常感興趣。

“你認識的一個人。”冷嶽神秘地一笑,“就容我賣個關子吧,現在還沒有最後敲定。”

冷嶽不說,關允也就不再多問,基本上市委的局勢通過和冷嶽的對話,他做到了心裏有數,隻是不明白蔣雪鬆為什麼現在還要和葉林在一起:“蔣書記現在和葉部長在一起?”

冷嶽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的,所以,你不要打電話給蔣書記了,現在他肯定在善後。”

“善後由別人出麵就可以了,蔣書記這個時候親自出麵,會惹來閑言碎語呀。”關允不理解蔣雪鬆的所作所為。

“領導就是領導,想法和我們不一樣,誰也猜不透領導的心思。”冷嶽擺擺手,看了看時間,“我還有點事情,等會兒中午如果蔣書記還不回來,就一起去吃飯。”

還真讓冷嶽說對了,到了中午,蔣雪鬆還是沒來上班。不過也真是奇怪了,平常總有人來向蔣雪鬆彙報或請示工作,今天一上午,竟然沒有一個人敲門,對於一個市委書記來說,絕對是不可想象的清閑。

蔣雪鬆越沒有消息,關允心裏就越沒底,畢竟蔣雪鬆不僅是整個黃梁市委的核心第一人,也是他的主心骨。

中午,冷嶽主動來到他的辦公室,敲了敲門,沒有進屋:“走,一起吃飯去。”

關允就跟隨冷嶽一同前往食堂,一下樓,他才知道冷嶽此舉的良苦用心。一上午他悶在辦公室擔心蔣雪鬆,幾乎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現在一出門才知道,市委的風向已然大變!

一路上遇到的人雖然還和以前一樣對他點頭致意,但眼神古怪而多疑,還有人在他身後竊竊私語,不用想,議論的都是“半為江山半葉林”的笑柄。主辱臣死,關允第一次被人戳脊梁骨,並非因他自身的問題,而是因為蔣雪鬆,他卻沒有怨言,心中翻騰的隻有憤怒和不甘!

也幸虧有冷嶽陪同,否則說不定會有人當著他的麵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一路上的風言風語也讓關允感受到了一絲寒意,對聯事件對蔣雪鬆的威望打擊之大,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

對手此舉確實了得,等於是抓住了蔣雪鬆的軟肋,擊中了蔣雪鬆的命門,也不知道蔣雪鬆會如何還擊。如果還擊不得力,最後風聲越鬧越大而無法收場的話,蔣雪鬆甚至有可能被調離黃梁。

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關允剛進市委就聽說過一件黃梁市委大院的往事。時任市委書記升任之後,市長就地接任書記,在競爭市長寶座時,副書記和常務副市長狹路相逢,各展神通,在民意測評和考核中,副書記遙遙領先,最後經省委組織部決定,擬提名副書記為市長人選。

但在任命即將下發之時,突生變故,市委平地起風,風傳副書記和某局女副局長關係曖昧,傳得有鼻子有眼,還說女副局長為副書記生了一個女兒,如是等等,讓副書記在市委顏麵掃地威風盡失。最後,由於省委有人力保,副書記調到一個窮市擔任了市長,而常務副市長最終坐上了市長寶座。

到底是不是常務副市長在背後黑了副書記一道,眾說紛紜,誰也不敢肯定。但有一句話說得好,誰是最大的受益者,誰就有可能是幕後黑手。

如果蔣雪鬆不能及時還擊,以強有力的手腕肅清市委的流言,重新樹立威望,那麼他極有可能被調離黃梁,哪怕是到另一個地市還擔任市委書記,也等於是在黃梁任上的重大失利,從而成為其政治生命中一個永遠抹不掉的汙點。

如何妥善處置葉林事件,應該是蔣雪鬆十幾年的官場生涯中,經曆的最嚴峻的一次考驗。

從市委辦公大樓到食堂才兩百米的距離,關允就見識到了官場中最世態炎涼的一麵。他暗暗下定決心,如果可能,不但要扳倒呼延傲博,還要想方設法將呼延傲博繩之以法,留這樣的人在官場,不是國家之幸,更不是人民之福。

關允一進食堂,本來人聲鼎沸的食堂突然間就鴉雀無聲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關允身上,仿佛關允的出現是多麼重大的事件一樣。

在無數的目光之中,有一道目光最犀利也最陰森,不是別人,正是呼延傲博。

關允和呼延傲博,又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狹路相逢!

針鋒相對

關允迎著呼延傲博的目光,淡然而立,毫無退縮之意,更無畏懼之色。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關允和呼延傲博的目光無聲地交流了片刻,以為呼延傲博會假裝對他視而不見,不料呼延傲博迎著他走了過來。一時間,食堂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著呼延傲博和關允,期待一場對決的上演。

市長和市委一秘,不是同一個陣營,級別也相差太大,而現在呼延傲博和蔣雪鬆的矛盾已然公開化。市委二秘在各方推手的推動下,用瞞天過海的手法成功外放,等於是呼延傲博被人在背後挖了牆腳,以呼延傲博的性格,能咽下這口惡氣?

當然不能。

而呼延傲博不可能當麵向蔣雪鬆叫板,隻能暗中下手,對聯事件毫無疑問就是呼延傲博對蔣雪鬆的一次強有力的還擊。但呼延傲博不會隻還一手,他肯定還要繼續對蔣雪鬆不遺餘力地進攻,那麼正麵打擊蔣雪鬆的親信,就和正麵打擊蔣雪鬆沒有區別,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心想,關允怕是要倒黴了,呼延傲博肯定會當著所有人的麵,狠狠羞辱他一番。

關允等呼延傲博來到近前,微微一笑,點頭問好:“呼延市長。”

“關秘書回來了?”呼延傲博目光冷冷地落在關允的臉上,“聽說你去了一趟省委和京城?到底年輕,挺能跑,也沒累著?”

“多謝呼延市長關心,我還年輕,有精力,累不著。”關允的笑容很燦爛,“再跑十天半個月也沒事,為了黃梁的明天更美好,就是跑斷腿也值得。”

這一句話殺傷力不小,所謂黃梁的明天更美好,顯然是指隻有打倒呼延傲博,黃梁才會有美好的明天。呼延傲博突然變色:“關秘書,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按說呼延傲博在官場沉浮多年,早就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尤其他又是以陰險狡詐和背後一刀而著稱,平常在人前很注意形象,但今天卻失控了,當場發作。

“什麼意思?沒什麼意思呀?”關允假裝不明白呼延傲博的話,笑著說道,“怎麼了呼延市長,我哪裏說錯了嗎?”

“哼,你沒說錯,你說得很對,都是為了黃梁的明天更美好,不過我怎麼聽說,你一到燕市就出了車禍,差點沒被撞死?”呼延傲博近乎冷笑和嘲諷了,“是不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味兒極濃的對話,讓整個食堂針落有聲,人人大氣都不敢出,許多人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市長和市委書記秘書之間的正麵過招,更有人心中大呼過癮,真是難得一見的好戲。

“我也納悶,怎麼一到燕市就遇到了一群瘋狗亂咬人?後來一想才明白過來,主人瘋了,才有瘋狗,怪不得人常說,蛇鼠一窩狼狽為奸,活了二十多年,現在總算明白了這個道理。”和呼延傲博的冷笑不同,關允是淡淡的微笑,淡定自若的態度讓他和呼延傲博急赤白臉的表現形成鮮明的對比,“據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呼延傲博被關允輕描淡寫的語氣和不以為然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本來他也不至於在關允麵前失態,畢竟他是黃梁市委的二號人物,關允再是市委一秘,在他麵前又算得了什麼?但一來是關允來到黃梁之後,接連破局,讓他的大好局麵毀於一旦,得關允之助,蔣雪鬆逐漸占據了上風;二來不管是劉洋的外放,紅顏馨的脫逃,還是關允的省委和京城之行,都是關允在背後為他挖了一個又一個深坑。相比之下,比起蔣雪鬆的老奸巨猾,關允的張牙舞爪更可惡,更讓人恨之入骨。

“關秘書,你別的本事沒學會,指桑罵槐的本事倒是不學就會,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情急之下,呼延傲博脫口而出一句含沙射影的話。

食堂中嗡的一聲,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如果說呼延傲博和關允正麵對決,等同於他直接挑戰蔣雪鬆的權威,那麼當他說出近墨者黑的話後,就相當於直截了當地影射了蔣雪鬆。

就是說,呼延傲博連關允和蔣雪鬆一起罵了。

啪!啪!啪!正當眾人都一臉驚愕不知所措時,門外響起了鼓掌聲,門口陰影一閃,一人一步邁到了食堂之中。

一見來人,食堂中頓時轟的一聲,差點炸了鍋——不是別人,負手而立不怒自威的來人,正是蔣雪鬆!

“呼延市長帶了一個好頭,真是黃梁市委黨員幹部的好榜樣!”蔣雪鬆一露麵,就淡漠地冷哼說道,“年紀也不小了,做事說話之前,多動動腦子沒有壞處。”

話一說完,他淡然地看了關允一眼:“關允,跟我來。”又用手一指冷嶽,“冷嶽也一起來。”

等蔣雪鬆一行三人離開食堂之後,呼延傲博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見眾人都大眼瞪小眼地盯著他看,不由老臉一紅。剛才氣勢淩人力壓關允一頭,蔣雪鬆一露麵他就蔫了,被蔣雪鬆當眾嗬斥,居然連一句話也沒有反駁,等於是被蔣雪鬆一腳踢翻在地,還沒有爬起來還手,蔣雪鬆就轉身走人了。

呼延傲博丟人算是丟到家了。他惱羞成怒,一揚手摔了盤子,哐當一聲脆響,盤子摔得四分五裂。

關允和冷嶽跟隨在蔣雪鬆身後,一路出了市委大院,坐上了蔣雪鬆的專車,汽車向東一拐,一路前行,來到了山海天大酒店。

下車後,蔣雪鬆也不說話,邁步就走,關允和冷嶽雖然不解,也不好多嘴,就跟在後麵。走不多遠就來到一個房間,推門進去,房間裏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溫琳,另一個是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