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貿然行事是一步險棋(1)(1 / 3)

這一句話關允沒有反駁齊昂洋,盡管他知道齊昂洋有調侃的意味,但又何嚐沒有變相讓紅顏馨感恩從而從一而終的意思?紅顏馨是個人才,從她為鄭天則管理龐大的資產,幾年來從未出過紕漏並且還讓資產翻倍就可以得出結論,如果將紅顏馨放對了位置,她將大有可為。

下水

如果說用手槍指著關允等人——關允和楚朝暉,一個是國家幹部、市委書記秘書,一個是國安人員,都不是平頭百姓,宮加動還能以誤會為由搪塞過去,那麼當他向於繁然敬禮卻忘了收起手槍,無巧不巧槍口正指向於繁然,不管他事後怎麼辯解怎麼開脫,他都要為這一個無意中的舉動付出慘痛的代價!

一瞬間宮加動的臉色慘白如紙,如同被一槍擊中胸口一樣,渾身大汗淋漓,雙腿打戰,幾乎站立不穩。

於繁然本來就一臉冷峻,當他生平第一次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額頭時,也是瞬間臉色大變!

堂堂的省委常委、燕市市委書記雷霆一怒,也有風雲變色之威,何況身為副省級高官,於繁然出行必然有警衛隨行。在宮加動的手槍剛剛舉起之際,在於繁然臉色剛一變色之時,瞬間有兩個人影從於繁然身後越出,二人一左一右,從兩側分別抓住了宮加動的胳膊,不等宮加動有所反應,二人分筋錯骨,稍一用力……

宮加動一聲慘叫,兩條胳膊全被卸掉,這還不算,一人腳下一絆,順勢將全無還手之力的宮加動放倒在地,另一人右腳腳尖伸出,對準宮加動的太陽穴迅速一踢,宮加動哼都沒有再哼一聲,就暈死過去。

關允在一旁看得清楚,心中駭然,果然是副省級高官,身邊警衛的身手當真了得。剛才幾招,兔起鶻落,幹脆利索,毫不遲疑,更不拖泥帶水,問也不問一句,隻要對於繁然的安全有可能造成人身威脅的,就毫不猶豫地出手拿下。

可憐平常在百姓麵前耀武揚威的刑警大隊副隊長宮加動,在警衛麵前沒有一絲還手之力不說,還當著他手下十幾人的麵,被一招拿下,當場踢暈,這丟人是丟到姥姥家了。

丟人事小,丟官事大,而且以剛才的形勢來看,宮加動別說政治生命完結了,怕是下半生會把牢底坐穿了。就算於繁然大人大量不再追究他的無心之過,市公安局長也不會放過他,哪個領導會讓一個用槍指過市委書記的下屬在自己眼皮底下晃來晃去。萬一哪天書記來市公安局視察,一眼看到了宮加動,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書記一不高興,再把怨氣撒到自己頭上,不是自找麻煩嗎?

不用想,宮加動用不了多久,他包養情婦、收受賄賂的事情就會曝光,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宮加動被拿下,在場的十幾名警察都傻了,他們何曾經曆過這種場麵,一時之間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怎麼是好。

“還不收起槍,是不是想等洪局長親自來幫你們收?”在兩名警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宮加動的同時,剛才為於繁然開門的秘書,幾乎同一時間身形一閃,擋在了於繁然麵前,表現出了秘書救主的大無畏氣概。

擋在於繁然麵前的榮旭,是於繁然身邊第一紅人、燕市的市委一秘。三十二歲的榮旭現今已是處級,一旦外放,最少是區委書記起步,甚至是副市長級別,而此時的他,就如所有忠心耿耿的手下一樣,甘願冒著生命危險擋在於繁然麵前,而且還是一臉的義無反顧。

可以說,機遇永遠是公平的,每個人一生中都會有至少一次機遇,就看你是不是隨時做好抓住的準備了。

幾乎毫不猶豫地以身護主,榮旭此舉,在於繁然的心中留下了永難磨滅的印象,從此,於繁然視榮旭為終身嫡係。

榮旭一發話,十幾名警察都一陣手忙腳亂地收起手槍,也不知是誰帶頭,向於繁然敬禮,十幾名警察一字排開,*地向眼前的市委第一人敬禮致意!

人生就是如此無奈,若是平常,自己的頭兒被人一腳踢暈,身為宮加動的下屬,不和對方拚命才怪。但在於繁然不動如山的官威麵前,十幾名警察別說有反抗的想法了,連一絲不滿都不敢流露。倒在地上的宮加動如果清醒的話,會不會感歎世態炎涼?

不過也不能怪他的手下不和他站在同一戰線,誰讓他很不幸地拿槍口指向市委書記,要怪隻能怪自己命不好,時運不濟。

於繁然對於十幾名警察的敬禮視而不見,徑直從警察隊伍中穿過,直奔關允而去。十幾名警察尷尬地放下手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麵麵相覷,一時群龍無首,都沉默了。

不過警察中也有心思剔透的,見於繁然現身而沒有市公安局長洪曦隨行,就知道洪局長被於書記擺了一道,相信現在洪局長已經得到了消息,正急急地趕過來。沒辦法,洪局長和於書記一直不對付,現在正是於書記讓洪局長難堪的大好時機,於書記肯定會抓住眼前的事情不放,大做文章。

於繁然和洪曦的不和,或者說洪曦對於繁然不夠尊重,在燕市幾乎是人所共知的事實。於書記掌控不了公安係統,一直是他任上最大的短板,今天發生的事情,估計會成為於繁然向洪曦正麵開戰的*。

誰都知道,於繁然對洪曦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不過讓人不解的是,於書記不惜親自出動來為關允解圍,如果說不是看在關允的麵子上,那麼肯定是被齊昂洋請動了,但為什麼陳天宇也來湊熱鬧?不是說陳恒峰和齊全、於繁然關係都一般?

甚至傳言說,在陳恒峰空降燕省擔任代省長前,齊全就曾經謀求過省長之位,但最後還是花落陳恒峰之手,由此,齊全和陳恒峰就成了對手。

不管眾人如何猜測,在於繁然走向關允的同時,陳天宇也來到了齊昂洋麵前,他拿出一把鑰匙要替齊昂洋打開手銬。

齊昂洋躲開了,嘿嘿一笑:“我讓他們銬上,可不是為了讓你打開。”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別太過分了。”陳天宇執意要替齊昂洋開鎖。

齊昂洋就是不肯:“不行,你要是非要開鎖,別怪我以後不認你這個哥們兒。”

陳天宇一臉苦笑:“你到底想怎樣?事情鬧到現在已經夠大了,你還想驚動誰?”

“夠大了?不夠大!”齊昂洋脖子一梗,“這幫人差點害了我兄弟,又撞傷我的保鏢,我不把市公安局掀一個底朝天,我就不高興。我說天宇,你要是個男人,就陪我一起玩,別畏畏縮縮的,拿出氣概來。”

“你……”陳天宇無奈地搖搖頭,“我和你不一樣,我得保持低調,我爸說了,現在是非常時期。”

“行,你唱紅臉,我唱白臉,總行了吧?”齊昂洋就是想拖陳天宇下水。

陳天宇搖了搖頭:“我都被你拉來了,現在想走也走不了。要是早知道這裏發生的是這事兒,我死活也不來。你說於繁然和洪曦還有崔觀魚之間的矛盾,你攪和也就算了,扯上我幹什麼?”

“陳叔叔要是聽到你這番話,非得罵你朽木不可雕也不可,多好的介入燕市事務的機會,陳叔叔想要樹立省委二號的權威,現在正是伸一隻手到燕市市委的最好時機。”

崔觀魚是燕市市長。

“我說不過你。”陳天宇索性不說了,“我就看戲好了。”

“對,看戲,看戲。”齊昂洋得意地笑了,趁陳天宇不注意,向遠處的關允使了個眼色。

關允和齊昂洋心意相通,從齊昂洋得意的笑容和擠眉弄眼的表情中就猜到了大概,陳天宇是被齊昂洋拖上了賊船。

不過對於齊昂洋請動於繁然親自出麵,關允猜測估計是指揮黑社會團夥出動的背後巨手,以及黑社會團夥在燕市的發展壯大,涉及了燕市內部的鬥爭。於繁然身為市委書記親自出動,處理公安方麵的突發情況,卻沒有市公安局長隨行,明顯是於繁然對燕市公安局長洪曦的不信任,並且有意讓他難堪。

不等於繁然走到近前,關允向前邁出幾步,迎上前去。

“關秘書,讓你受驚了。”於繁然一臉嚴峻的表情,在伸手和關允握手時,終於稍微緩和了幾分,“剛才在路上,我和雪鬆通過電話了。”

從級別上講,於繁然是省委領導,是蔣雪鬆的上級,於繁然在提及蔣雪鬆時,沒有以蔣書記的職務相稱,而是直呼其名,就證明他和蔣雪鬆的關係非同尋常。

官場上每一個細節都是學問,如果做不到對細節敏銳的觀察和揣摩,往往會錯失許多機會。

“謝謝,謝謝於書記。”關允恭敬地雙手握住於繁然的手,神態恭謹,心中卻一陣無奈,好一個齊昂洋,在拉陳天宇下水的同時,也拉他下水了,他從此刻起也被迫介入了燕市的鬥爭了。

不等關允和於繁然說幾句什麼,一陣急促的警笛聲再次響起,四五輛警車一字排開,風馳電掣一般來到了現場。為首的汽車剛一停穩,就有一人跳下了汽車,一路小跑分開人群,來到了於繁然麵前。

“於書記,我來晚了,請於書記批評我。”

燕市公安局長洪曦終於現身了。

後患無窮

“來晚了?”於繁然漫不經心地看了洪曦一眼,淡而無味地說道,“來晚了就收拾殘局好了。”

洪曦,四十歲左右,麵相顯年輕,乍一看似乎還不到三十五歲,圓臉,小眼,濃眉,薄嘴唇,尤其是一雙耳朵又厚又大,很有福相的樣子。

不過他的嘴唇薄得出奇,不但薄,而且瘦削,從麵相學的角度來說,薄嘴唇的人薄情寡性,是無情之人,而且言語刻薄,不好相處。

耳朵大有福,嘴唇薄刻薄,關允和洪曦初次見麵,莫名就對洪曦自相矛盾的麵相大感興趣。

說實話,關允並不懂相麵之術,隻是經常聽老容頭在講曆史故事時,說到某一個傑出人物,總是提及他的麵相,說是從麵相上講,此人應當如何如何。當然,基本上每一個傑出人物的豐功偉績都和自己的麵相匹配,不過凡事也有例外,比如某個曆史上所謂的千古一帝其實一臉麻子。

關允對洪曦的了解並不多,隻知道他擔任燕市公安局長之後,燕市的治安在新聞上大有好轉,接連破獲重大命案,犯罪率持續下降,破案率飛速上升,一批冤假錯案得以平反。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燕市日報》還曾經刊登過一篇關於洪曦的專訪,詳細而生動地記錄了洪曦的生平。從洪曦在鄉鎮派出所的經曆說起,到擔任基層民警時救過落水老太太,再到他當上刑警大隊隊長後,率領七八名刑警深入大山深處,追捕轟動全國的殺人犯張某某,曾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最後他橫刀立馬,一槍擊斃逃犯,立下了赫赫功勳等一係列光輝事跡。新聞中的洪曦,就是一個無私的黨員,一個偉大的警察,一個單槍匹馬的孤膽英雄,一個擁有完美人格的公安局長。

如果不是那一篇專訪,關允對洪曦的印象也不會這麼深刻,他也沒有料到,他和傳說中的英雄會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相見。

於繁然對洪曦說完,再也不多看洪曦一眼,拂袖而去。

於繁然一走,榮旭也緊隨其後離去。

於繁然路過齊昂洋身邊的時候,齊昂洋嬉皮笑臉的表情立刻變成了一本正經,不過他說出的話,還是有幾分調皮:“於叔叔,怎麼樣,好戲開場了沒有?”

於繁然不滿地瞪了齊昂洋一眼:“你要戴著手銬回家還是怎麼著?添亂!”

“嘿嘿,我可不敢給於叔叔添亂。”齊昂洋似乎有三分怕於繁然,卻又有七分玩笑的成分,他舉起了戴著手銬的雙手,“我打算請天宇開車拉我去省委,我要在省委常委樓戴著手銬現身說法,向每一個常委叔叔說說燕市的治安有多好……”

於繁然緊繃的臉終於被齊昂洋逗笑了,不過笑得很無奈,他搖頭說道:“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再胡鬧下去,你爸就生氣了。”

於繁然臉上在笑,其實心裏對齊昂洋的話還是起了波瀾,不想還好,一想之下,連他這個省委常委也不禁怦然心驚。試想,省委副書記的兒子被戴了手銬,再由代省長兒子開車帶到省委,好嘛,省委非得天翻地覆了不可。年輕人的想法雖然離奇,但也必須承認,如果齊昂洋真這麼做了,省委肯定會有許多人不高興。

但同時,也會有許多人高興,而且還有可能引發一係列變故。

以前,還真是小瞧了這幫年輕人,於繁然又回頭看了關允一眼,然後收回目光,目光再從齊昂洋和陳天宇的臉上一掃而過,心中驀然生發了感慨,後生可畏!

關允算是始作俑者,帶著紅顏馨來燕市,結果引發了一場驚天動地的事故,而齊昂洋因勢利導,順勢出手,急急跑到市委向他求救。向他求救也沒什麼,以他和齊全的關係,齊昂洋出麵懇求,他不能不應下。卻沒想到,等他坐上汽車出門的時候齊昂洋才告訴他,還有陳天宇隨行。

於繁然很清楚在整個事件中,關允是*,紅顏馨是誘餌,大魚沒上鉤,但小魚不但上鉤了,還有幾條蝦兵蟹將也浮出了水麵,正是借此機會把燕市的黑社會團夥問題擺到台麵的大好時機,他肯定不會錯過。在打擊燕市黑社會團夥犯罪的問題上,他和齊全的立場完全一致,但沒聽說陳恒峰是什麼態度,齊昂洋非要拉上陳天宇又是什麼用意?

不管齊昂洋是什麼用意,於繁然心裏清楚一點,他和洪曦之間的矛盾,他和崔觀魚之間的對峙局麵,在幾個年輕人的鬧騰下,從現在開始,徹底打開了局麵!

“我先回了,你見好就收吧。”於繁然微一點頭,又看了陳天宇一眼,轉身離去。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於繁然,來時神秘,去時匆匆,隻露了一麵,卻給現場每一個人帶來了不同程度的衝擊。

被當場打得昏迷的宮加動自不用說,政治生命戛然而止,從此畫上了句號,至於是不是有性命之憂,就不好說了,至少眼下他被扔在地上,依然半死不活,無人敢上前去看望一番。

而洪曦被於繁然擺了一道,又被扔在當場,是平生以來第一次遭受如此奇恥大辱,他呆呆地立在當場,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發燙,就如被於繁然打了一個耳光一樣難受。

當然,洪曦也知道,更難受的事情還在後麵。

定了定神,他向前一步,伸出雙手握住關允的手:“關秘書,我代表燕市公安局向你表示歉意,請你放心,今天的事情,一定會調查清楚,還你一個公道,給你一個說法。”

“我個人受點委屈倒沒有什麼……”關允不卑不亢,既沒有擺出受害者的姿態,又沒有乘機拿捏一把,而是很平靜地說道,“就是我受蔣書記所托來省委向他報到,沒想到耽誤了這麼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