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善戰者死於兵,善泳者溺於水(1)(2 / 3)

“我也覺得搶不回來了,現在人手不夠用,再說也不知道關允坐哪一輛車去省城,這個關允,真夠狡猾的。”劉思遠的目光從劉洋身上一掃而過,“關允能找到大蘇村,隻有一種可能——有內鬼。”

“內鬼?”馮國平一臉驚訝,“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劉思遠轉身問劉洋,“劉秘書,你說呢?”

“這事兒我不太清楚,昨天晚上和朋友一塊兒喝酒,喝醉了,一覺睡到天亮,連昨晚發生了什麼,我都不知道。”劉洋一臉誠實,依然表現出對劉思遠和馮國平的恭敬姿態。

“真不知道?”劉思遠追問了一句,臉上流露出不耐和不悅之色。

按說以劉思遠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的級別,在劉洋麵前確實是高高在上的市委領導,但不要忘了劉洋的身份是呼延傲博的秘書,換言之,堂堂的市委二秘,除了呼延傲博可以呼來喝去批評之外,別的市委領導,包括蔣雪鬆在內,都不好意思直接批評劉洋。

劉洋對劉思遠的追問依然不動聲色:“真不知道,劉部長,我還能騙你?”

劉思遠嗬嗬一笑:“我不是懷疑你,你別多心,劉洋,這事兒得查個清楚,要不影響整個團隊的團結。”

“是得查個清楚。”

“還有你外放的事情,你是不是也得向組織部表個態,讓組織部撤回你的提名?”劉思遠步步緊逼,不肯放過劉洋,他懷疑劉洋就是幕後走漏消息的人,卻苦於沒有證據。但他堅信自己的判斷正確,因為除了劉洋,誰也不會賣一個天大的人情給關允。

主要是劉洋欠關允一個天大的人情。

外放事件,劉洋不但擺了呼延傲博一道,也讓劉思遠大感臉上無光,而且還十分惱火。

劉洋被組織部提名,直接讓陣營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導致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出現了搖擺的心思。身為呼延傲博陣營中的重要人物兼軍師,呼延傲博不在黃梁,劉思遠現在就是名副其實的掌權者,他就有意逼劉洋出麵讓組織部收回成命,他就想看看,劉洋到底會怎麼辦。

“本來我也想向組織部說明一下,現階段我還想跟在呼延市長身邊,不過在請示了呼延市長後,呼延市長的指示精神是,年輕人就要去更艱苦的地方鍛煉。”劉洋低眉順眼,“我想等呼延市長回來後再決定是不是向組織部遞交申請。”

劉思遠無話可說了,劉洋滴水不漏,讓他無計可施,不過他還是不肯善罷甘休,說道:“劉秘書,到底是誰透露了消息給關允,這事兒由你來查,怎麼樣?”

“好,沒問題。”劉洋一口答應,心中卻是一陣暗笑,劉思遠的伎倆,還真是被關允說中了。

關允此時已經坐上了前往省城進發的一輛汽車,確切地講,同行車輛共三輛,他在中間一輛,開路的是陳楠,斷後的是陳喬,他坐的車,司機是楚朝暉。

關允坐在後座,扭頭對身邊的人說道:“紅顏馨,這幅畫你是不是在哪個地方見過?”一邊說,他一邊遞上了鄭天則托人向他傳來的畫。

紅顏馨接過畫一看,大吃一驚:“這是鄭天則最喜歡的一幅畫,這幅畫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退一步海闊天空

除了傳畫的使命之外,難道畫中還隱藏著什麼秘密?關允微微一笑:“我在大街上走路的時候,有人強行把畫塞到了我的懷裏。”

“天意,真是天意。”紅顏馨接畫在手,徐徐展開,端詳了幾眼,眼中流露出一絲迷茫,迷茫中又有欣喜。她是一個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的宿命論者,認為人生中的大事,十有八九都有命定的因素。

溫琳向她說出的那串數字,就是打開鄭天則全部資產管理的鑰匙。在經濟事務上,鄭天則除了紅顏馨之外,不相信任何人,但為了保證他龐大的資產不至於在他突發意外之時旁落別人之手,他和紅顏馨約定,如果有人持有他的約定數字,就可以調動他的全部財富。

但數字隻是打開資產管理的鑰匙,可以調動,卻不可以轉移。鄭天則也不傻,他也怕紅顏馨監守自盜,所以持有了數字,隻可以正常調動,卻不能用來投資或是轉移,而且每次調動的金額不能超過十萬元。

想要全權調動或轉移鄭天則的資產,除了持有數字之外,還必須要有鄭天則的印章,兩者缺一不可。鄭天則的印章是特製的防偽印章,就連紅顏馨也隻是見過而沒有研究過,所以紅顏馨沒有機會仿製。而且紅顏馨相信,就算她仿製也不可能成功,相信鄭天則在印章上有不為人所知的秘密,不仿製還好,一仿製就會被他所知。

平心而論,紅顏馨之前從未想過要將鄭天則的巨額資產據為己有,盡管她也清楚鄭天則的資產幾乎全是不義之財,但她隻是負責管理資產,並不關心資產的來源。她也經常以此安慰自己,不管怎樣,鄭天則的資產總需要一個人來打理,如果不是由她管理,鄭天則也會找到替代她的人。與其如此,還不如由她管理為好,至少她可以清楚地知道每一筆資金的去向,也可以在自己的權限範圍之內,盡可能讓每一筆資金都用到正途上。

來路不正的錢未必就不能用到正途上,就和一個刑滿釋放的犯人不一定就不能走向正業一樣,英雄莫問出處。她控製不了錢的來路,卻可以讓錢用到正當的地方,總比換一個人讓鄭天則的錢再去賭場或是去放高利貸好許多。

也正是在紅顏馨的精心管理和經營下,鄭天則的巨額資產都投資到了正途上,並且收益頗豐,幾年間翻了一番!

不過紅顏馨也不是一點心機也沒有,她瞞下了部分收益,不是為了私吞,而是想在關鍵時刻用以自保。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她不能將身家性命都交到別人手中,如果在緊要關頭突然拋出一批巨額財富,任誰都會動心,如此,她就可以破財消災了。

在被劫持期間,她就告誡自己,不必為了鄭天則的錢而犧牲自己,隻要對方逼迫過緊,或是要對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她就拿錢保命保清白。

還好,她一被劫持,關允就緊追不舍,導致對方根本沒有機會審問她,甚至連一根手指都沒有來得及碰她,她就被救了出來,由此,她對關允更是感激莫名。

本來在溫琳說出一串數字後,紅顏馨認為關允就是她一直要找的那個人。鄭天則失蹤後,她就知道現在她成了黃梁局勢的節點,失去了鄭天則的保護傘,她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何況她不是匹夫,是容顏嬌好的弱女子,麵對一位坐擁億萬財富的美貌女子,誰不想財色兼收?

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找一個靠山,找一個為人正派,可以將鄭天則的巨額資產用到正途,不會貪圖她美貌和身體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必須擁有足夠的實力。除此之外,這個男人還要保證將鄭天則的資產用到投資上,而不是據為己有。

這樣的男人不好找,偌大的黃梁,符合紅顏馨條件的,不過是寥寥數人而已,除了關允之外,黃漢也算一個。

雖然和黃漢接觸不少,而且黃漢也幫過她的大忙,但不知何故,紅顏馨總是對黃漢做不到絕對信任。原因無他,隻因黃漢給她的感覺太深不可測,似乎就如一眼望不到底的滾滾江水,氣勢恢弘卻讓人望而生畏!

紅顏馨畢竟是女人,一個周旋在男人中間靠智慧而不是靠美色吃飯的漂亮女人,她知道有些男人招惹不得。男人有很多種,如黃漢一般的男人雖然實力深不可測,但為人也深不可測,他能隱忍十幾年將鄭天則的牆腳挖空,想想就讓人心驚肉跳,和他合作?紅顏馨自認自己既沒有鄭天則的手段,更沒有鄭天則的實力,鄭天則之所以有今天,全是拜黃漢所賜,她如果還敢和黃漢合作,就是老鼠給貓拜年,自嫌命長了。

那麼放眼整個黃梁,符合紅顏馨條件的唯有一人了——關允!

不過紅顏馨是一個相信宿命論的人,而且還特別在意眼緣,她見過關允,對關允的觀感還不錯,卻不敢肯定關允就是她要找的唯一人選,總覺得還欠缺一些什麼。直到溫琳出現之後,她才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是什麼,她想要和關允合作,除了關允的人品可靠之外,她還可以得到安全的保障。

關允身邊有溫琳,她如果通過溫琳和關允合作,肯定可以保證自身的安全,至少溫琳可以充當她和關允之間的緩衝地帶,而且關允有溫琳,相信也不會對她再有非分之想。

紅顏馨有一定程度的強迫症,或許是從小到大被太多男人追逐的原因,導致她的心理過於脆弱而敏感,在和任何一個男人交往之前,總要將自己層層包裹起來,以免被對方所傷。

本來對關允的印象不差,再加上對溫琳的印象更好,紅顏馨就決定要和關允見麵商談了,又因關允居然知道鄭天則的財富鑰匙更加大喜過望。豈不是說,關允肯定就是她千辛萬苦要找的合作者了,甚至可以說,關允就是絕無僅有的最佳人選。

而在經過昨晚的風波之後,紅顏馨更加斷定,關允就是唯一的人選。她決定毫無保留地向關允交出鄭天則的老底,並且盡她的最大可能將鄭天則資產的收益部分全部轉移出去,至於鄭天則的本金,如果沒有鄭天則的印章,也不知道最終能不能轉移成功。

讓紅顏馨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鄭天則愛若至寶的《江山永固圖》竟然在關允手中,這不是天意又是什麼?如果說數字是鑰匙,那麼《江山永固圖》就是鎖,有了鑰匙再打開鎖,鄭天則的財富大門,將會全部打開,任由關允探囊取物。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紅顏馨的雙手微微顫抖,難以置信地看了關允一眼:“關秘書,你知道這幅畫對鄭天則來說有多重要嗎?”

“知道,當然知道。”關允注意到了紅顏馨因為過於激動而微微漲紅的臉龐,他故作輕鬆地說道,“鄭天則在危難之際千方百計托人把畫送到我手中,是想讓我救他出去,這幅畫事關他的身家性命,當然重要了。”

“這幅畫叫《江山永固圖》……”紅顏馨聽出來了,關允並不知道畫中藏有多少重要的機密,“原名叫什麼沒人知道,《江山永固圖》是鄭天則起的名字,是想保他的江山永固。關秘書,鄭天則將這幅畫托付給你,他真是送了你一份大禮。”

紅顏馨將鄭天則名下資產的管理模式一說,雙手捧著畫,微微搖頭:“天意,真是天意,我隻是一次無意中撞見鄭天則從牆上摘下他的《江山永固圖》,從裏麵取出了印章,當時他不知道怎麼走神了,沒有發現我從窗外走過,所以他的秘密被我不小心知道了……”

說話間,她嫣然一笑,如春回大地,明媚如花,嬌豔的臉龐光彩熠熠,不由關允心中一陣讚歎,果然是千人千麵,不同的女人各有各的美麗,百媚千嬌,就如百花園中姹紫嫣紅的百花一樣,嗅不完的芬芳。

紅顏馨十指修長,如彈鋼琴一般十指輕巧飛動,轉眼間就將畫卷自上而下摸了一遍,然後左手拿著左上方的卷軸,右手捏住右下方的卷軸,隨後雙手一錯,同時一轉……

隻聽咯吱一聲輕響,下方卷軸中間裂開一個口,隨後紅顏馨雙手一分,卷軸分開,她將卷軸豎起,輕輕一抖,一枚小小的印章從裏麵滑了出來,落在她的雙腿之間。

紅顏馨拿起印章,仔細看了看,喜形於色:“關秘書,你真是天大的好運氣,有了這枚印章,再加上那一串數字,鄭天則的全部資產可以隨時轉移到任何賬戶之中!”

“真的?”關允驚喜不已,接過印章看了幾眼,“難道真是天意?”

“當然是天意了,從我準備和你接觸時開始,我就覺得要遇到我一生要找的那個人了……”話說一半,紅顏馨意識到她的話有些曖昧了,臉一紅,忙說,“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說……”

關允卻沒有理會紅顏馨的羞澀,一臉緊張地對楚朝暉說道:“朝暉,後麵的車,是不是跟得太近了?”

機會,隻有一次

收獲了意外之喜,本該是一件十分開心的事情,關允確實也很高興,隻不過他無意中回頭看了一眼,卻注意到身後跟了一輛緊緊咬住尾巴的寶馬汽車。

“寶馬跟了一段時間了,應該沒有惡意。”楚朝暉沉著地說道,“不用擔心,有陳喬在後麵,如果寶馬有惡意,他早就攔截了。”

關允一想也是,以楚朝暉的機警,還用他提醒後麵有危險逼近?或許是他太緊張了,不由搖頭一笑:“讓你見笑了,紅顏馨。”

“如果不嫌棄,關秘書就叫我小馨好了。”紅顏馨此時對關允是說不出的信任,信任之外,還有莫名的親切。不管怎樣,關允是她現階段視線範圍內最可靠最值得信賴的唯一人選,而且既合她的眼緣又合天意,不由她不將關允視為親人一般。

“我還是叫你馨姐好了。”關允嗬嗬一笑,對於順勢拉近和對方的關係,他很有一套,而且他對紅顏馨的印象也不錯,主要是紅顏馨既然這麼相信宿命論,他又是她期待中的那個人,他就有必要和她建立一種密切的合作關係。

“我可不好意思叫你關弟。”雖然紅顏馨也是南方人,但和蘇墨虞眉眼精致如畫不同,她的麵相讓人看不出是南方人還是北方人,而且她也不化妝,素麵朝天清純如蓮。

“沒關係,我習慣了別人叫我關弟,如果算上蘇墨虞,我就有兩個姐姐了。”關允淡然一笑,目光隨即望向了窗外,又說,“到省城還有一個多小時,正好趁現在有時間說說我們之間的合作,怎麼樣,馨姐?”

“關弟,我的命都是你救下的,你說吧,怎麼處置鄭天則的遺留資產……”紅顏馨一攏頭發,雙眉微微一蹙,擺出了促膝長談的姿態。

關允和紅顏馨坐在後座,奧迪車雖然寬敞,但畢竟還是汽車,二人動來動去,不可避免要有身體上的接觸。

關允收起畫,輕輕地放到一邊,鄭天則傳畫給他,肯定是認準了他不會發現畫中的秘密,而不是鄭天則好心要將印章借機轉交給他。同時,關允有理由相信,鄭天則肯定不是想將全部資產托付給他,別說鄭天則沒有這一份好心,就是有,他也會將資產托付給黃漢,而不是他。

陰差陽錯之下,鄭天則的印章最終還是落到了他手中,莫非真如紅顏馨所說,冥冥之中有天意的存在?不過不管有沒有天意,鄭天則無意中送了一份大禮給他,他自當笑納。

鄭天則應該還心存幻想,認為還有機會可以逃出生天,至於為什麼要傳畫給他,而不是給黃漢或是紅顏馨,關允也懶得再去猜測。在黃梁現在的局勢下,黃漢雖然勢力根深蒂固,但畢竟隻局限在公安係統,就上層關係而言,黃漢的影響力還是很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