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讓一盆水給潑醒的,渾身一個激靈,蹭一下就要站起身,一時沒想到兩手還被反綁在椅子上,根本站不穩,整個人半曲著身體一晃,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四周傳來幾聲笑,我的眼睛還被黑布蒙著,也看不清到到底敵人是誰,倒是嘴裏的布團被撤走了。
我活動活動口腔,壓下心頭火氣,這時候嘴上逞能對我可沒什麼好處,我隻要在郭大順趕來之前保證自己的安全,之後一切就都好說了。想到這兒,我皺眉問道:“你們究竟是誰,為什麼要抓我?”
周圍傳來幾聲窸窸窣窣的聲響,沒人接話,我又問:“你們特意潑醒我,不會就為了試試我死沒死吧。”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終於有個人說話了,這人聲音沙啞,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什麼時候壞過嗓子,聽起來就跟砂紙摩砂紙似的讓人渾身難受:“小子,你跟著我們幹什麼?”
“你們抓了我朋友。”
“他是你朋友?”
我遲疑了兩秒,道:“是。”
對方忽然就樂了,幾個人哄堂大笑一陣,那砂紙聲又道:“你倒是很重義氣,為了救朋友能把命給豁出去?”
我一樂,搖頭:“那是你們搞偷襲,我失算,才落到這個下場。”
又是一陣大笑,另一個人開口了:“你的意思是,我們不夠光明磊落,你才栽了?”
我一抿嘴,沒說話。倒不是怕說什麼引來殺身之禍,而是覺得這幾個人有些奇怪,又不是拍電影,哪個反派綁了人會跟對方嘮這麼久的嗑,要麼直截了當把想要的說出來,要麼索性什麼也不說,現在這是個什麼情況?
見我不說話,那砂紙聲的男人走到我跟前,一把扯著我頭發讓我抬起頭。我皺緊眉頭掙紮一陣,無力擺脫,隻能任由對方扯痛我的頭皮。
“既然栽在我們手上,你覺得自己能活多久?”
“我不知道。白仲卿呢,你們把白仲卿怎麼了?”
“現在還在關心你朋友,倒還真挺講義氣的,”砂紙男樂了,“他就在你旁邊,不過麼……沒多少氣了。”
這話讓我心髒猛地就是一抽,我本能地告訴自己這些人很古怪,所說的話沒什麼可信度,可又不得不仔細去聽身邊的動靜。
萬一,玩以白仲卿真的……我不敢想象,這次飛僵一事,先是李小墨“死亡”,後白仲卿又因為身受重傷無法反抗而被擄走,如果連他也喪命,我不知道這對自己會是多大的一個重擊。
“你撒謊……”我的聲音有些發抖,強自鎮定道,“白仲卿根本不在這兒。”
“你怎麼知道他不在,要不,我讓你親眼看看?”
說完,砂紙男就要來摘蒙著我眼睛的布,卻被另一個人阻止了。
“別亂來,咱們還沒收到命令,這小子的命到底留不留還不知道。先把那邊那個處理了再說。”
砂紙男“嘖”了一聲,鬆了準備揭開蒙著我眼睛的黑布的手。我隻聽一陣腳步聲向著一旁過去,心裏登時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
這些人究竟想幹什麼?那男人所說的“那邊那個”,似乎就是白仲卿,聽他們的對話和腳步聲,白仲卿好像真的就在我旁邊不遠。
可從他們一開始和我的對話來看,這些人又不像是真的要動我或者白仲卿,隻不過在虛張聲勢唬我逗趣……
我感覺腦子裏一團亂麻,根本猜不出這些黑衣人的來路,忽然聽見一旁傳來一聲極低的呻吟,我嗓子眼一緊,脫口就喊:“別殺他!”
四周似乎靜了幾秒,砂紙男第一個開口,他向我笑道:“小子,我們拿錢消災,客戶指定要這條命,你讓我們收手?”
“……你們……收了多少錢?”
“怎麼,你想開雙倍?”
我當然不想,就算想,我也沒那個錢開什麼雙倍,我老爹的住院費我都他媽的快付不起了。但現在可不是跟這些人坦誠相對的時候,我皺眉道:“你們應該知道他家裏的情況,雙倍的價他不可能付不起,為什麼不考慮多賺點?”
四周靜了靜,隱約能聽見幾個人在低聲討論著什麼,但內容聽不清。我避開黑衣人的討論聲,仔細去聽現場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呼吸聲,卻怎麼也捕捉不到,我不知道是因為白仲卿太過虛弱還是我太過緊張,心髒沒來由地就是一陣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