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剛“來”南蠻,蜀軍已經到了,就是說曆史上就曾經發生過趙韙南下殺真劉璋的事情,那麼,很可能曆史上這個呂凱既然沒有死,就表示這一次襲擊他們大概是成功了,趙韙因此撤軍,孟獲也因此鐵了心跟漢人作對。這個呂凱當然是漢族的英雄,但是對於南蠻來說,他到底是好人呢?還是壞人?
突然下起小雨,張任捧著一壇酒,自己喝了幾口,剩下的交給劉璋,由劉璋澆在那個低矮的新墳上,酒水混著雨水,緩緩滲進墳上的新土。
遠處悠悠地傳來一陣女子歌聲,卻是祝融娘娘帶著幾個族中女子,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墓旁,唱起南蠻祭奠戰死者的歌謠:
烈酒如刀,歲月似水。
今當永別,饗君一醉。
割英雄頭,灑豪傑血。
英雄無淚,豪傑無悔。
生前刀兵向,
死後並肩睡。
張任擦去眼淚,謝過祝融娘娘,去召集他的部下士兵,準備上路。劉璋過來跟我告別,悄悄地說:“老大,趙韙心狠手辣、非常記仇而且不講信用,你們無論如何不要跟他們談判,更不要泄漏我們的計劃。否則等他殺了我們,還會照樣回來對付你們的。如果我複國成功,就封你為南中都督。”
我拍拍他肩膀:“一言為定,阿呆加油!”
我不是笨蛋,這套話肯定是張任教他說的。言下之義,就是讓我們這票大小蠻子充當吸引趙韙大軍的炮灰,至於我們是否有命活到他們報答我們的那天,那就看我們的造化了。不過這也提醒了我?大軍壓境是南蠻的事,跟老子有什麼關係,反正就算銀坑峒輸了,他們還可以跑去找那一堆大王、峒主、國王什麼的,藤甲兵象兵一擁而上,這個叫趙韙的雜碎我聽都沒聽說過,肯定不是諸葛亮,鐵定會被宰掉,我剛剛認了三天的親戚們又不會有事。你們去複國好了,老子自己從交州去江東——三國誌地圖我可是熟得很,江州並不是出南蠻的唯一一條路。
果然,張任也策馬過來跟我握手道別,說道:“我觀察了一下這裏的地形,你們隻要退守三江城,可以說是沒什麼危險。隻要你們小心防守一個月,我們就能端掉他的老窩,到時候你們可以追擊他們,必有繳獲。另外,按照常理,趙韙的軍隊至少要七天才能到,但你們也不要鬆懈,必須加派人手,不斷守夜巡邏。”
旁邊,忙牙長抱著阿呆哭個不停。
阿呆安慰他:“我是去做州牧,做大官,將來我派人來接你們去成都玩耍。”
忙牙長看看阿呆,哭得更大聲了:“就因為你要做大官我才擔心,你是個傻瓜,怎麼做大官呢?會被人家笑話的。”
我拉開忙牙長,蒲元也湊過來說:“長牙哥放心,我會幫助主公的。”
我一怔:“主公?”
蒲元得意地說:“我是他們的向導,張將軍給了個裨將讓我做。”
“不對吧,一個裨將就能喂飽你?”
蒲元憨厚地一笑:“還有一個額外的獎勵條款,我幫助他們奪回益州,事成之後,封我為侯。”
我看看張任,張任苦笑著說了句粗話:“主公的這位小胖子朋友忒會講價,老子講不過他。”
我眼珠一轉,說:“其實,你們想找向導,我有個更好的人選。”
差不多半小時後,前任太監阿旺興高采烈地帶著阿呆一行上了路,走出去很遠還能聽到阿旺尖銳的讚美聲:“哎呀呀,主公真是一副福相,而且不愧是漢室宗親,我越看你越想我服侍過的幾位皇帝……嗚……”
“男子漢大丈夫,別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
“是,張將軍說得對,張將軍讓我不哭我就不哭了!嗯!加油!好男兒!”
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蒲元問我:“喂,老大,我跟你有仇嗎?你要這麼整我?”
我指指大象小白的屁股,上麵掛著那兩截被撿回來的空心斷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