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龜本拿著望遠鏡,正朝大片的穀地四下遠望。旁邊站著一個日本軍官。龜本照了一會兒,把望遠鏡遞給日本軍官。軍官接過望遠鏡也四處照了照,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
龜本身邊的大小軍官二叔都認識,但這個拿望遠鏡的日本軍官他卻陌生,應那該是外來的,官銜上看應該也是個大佐。
陌生的日本軍官莫名其妙地出現在莊稼地,讓二叔忽地想起他在孟莊聽龜本提到的那個黑川。前兩天二叔還跟父親提到了黑川,他望著陌生的鬼子官,心想,這個人是不是黑川?如果是他,那他冷不丁來莊稼地幹啥?難道他想配合龜本搶糧?
跟著龜本來的還有侯二鬼,木村,董占彪,以及五個穿著西服的中年男人,看他們的打扮裝束應該是他的隨從。三十多個日偽軍圍在龜本和黑川周圍站著崗。
由於離得遠,二叔聽不清龜本跟黑川說的啥,隻能看到兩個人一會兒指指這兒,一會兒又指指那兒,一會兒又比劃著,好像在商量啥事。
二叔是個急性子,他聽不清兩個人說啥就著急。他瞅了一眼前邊,離龜本不遠處有一片小樹林。這片小樹林很茂密,鑽進一個人你要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二叔順著壟溝往龜本跟前湊了湊。這回終於能聽清了,隻聽黑川問龜本:“龜本大佐,你準備什麼時候下手圈地?”
龜本拎著馬鞭,搖了搖發僵的脖子,而後回答:“黑川君,你是岡村寧次司令官派來圈地的總指揮,我隻是你的一個配角,我聽你的,隻要你一聲令下,我馬上通知茅家埠村保長牛老憨,讓他把地騰出來。”
。。。。。。
兩個人說話雖然時高時低,聽不太清楚,但有一點二叔已經斷定,黑川是在琢磨這裏的莊稼地。
望著大片即將成熟的穀子,二叔忽然想起了一年多以前,雖然我們家所有耕地沒有在龜本的圈住範圍,但龜本圈走沁河村鄉親大片農田,二叔親眼目睹那些失去耕地的鄉親沒了賴以生存的耕地,他們哭幹了眼淚,也氣炸了心肝肺,有的還差點兒尋了短見。二叔不能想起這些心酸的往事,一想就“嘎巴嘎巴”挫碎口中牙。
幹掉他!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二叔腦海裏閃現出來。
彈弓子就像二叔的命根子,除了睡覺從懷裏掏出來放在一邊,白天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隻見他慢慢掏出幾粒棗核鏢,然後把棗核鏢夾緊彈弓之中,拉弓在手,瞄準正在說說笑笑的黑川,嘴裏罵著:“狗日嘞黑川,你給小太爺兒在這兒吧!”,說時遲那時快,就聽“啪”地一聲響,一枚棗核鏢帶著仇恨的怒火呼嘯著就飛向了黑川。
“啊”一聲慘叫從遠處傳來,二叔聽得非常清楚,黑川仰身翻倒在田埂上,頓時就被淹沒在穀浪之下。
保駕護航的偽軍似乎並沒有發現黑川倒地,都還在警衛著龜本和黑川,直到一個偽軍不經意一個轉身,這才發現黑川倒地。那偽軍嚇了一跳,隨即就尖叫:“娘哎,黑川大佐中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