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和二叔安然無恙地回來,奶奶和母親高興就沒讓梅兒走。我大哥也是個人來瘋,喊著讓梅兒嬸嬸留下一起吃頓壓驚飯。
俗話說:出門的餃子回家的麵。父親和二叔逢凶化吉,奶奶比誰都高興。今天她特地讓母親擀了兩蓋簾麵條,純白麵的,雞蛋鹵子,鹵子散發著撲鼻兒的香味兒溢滿屋裏屋外。
黑子對父親二叔的安全回來似乎也高興,搖著尾巴蹦著高兒在人前亂竄,一會兒在兩個人身上嗅來嗅去,一會兒又衝著兩個人撒嬌,好像有說不完的心裏話。
突然,黑子耳朵豎立起來,聽了兩秒,轉身就往院子裏竄,“汪汪汪,汪汪汪”,站在台階上叫起來。
黑子一叫,一家人就知道有人來了。然而,他們誰也沒想到,隨著狗的叫聲,門口現出了侯二鬼那張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的臉。
父親往院子裏一瞅,心“咯噔”一下,心想,龜本放人後悔了?派侯二鬼又來抓俺倆回去?
然而,往侯二鬼身後瞅瞅,沒有帶人,就他一個人,大門外放著他的自行車。隻見侯二鬼咳嗽了一聲,邁著猴兒步就進了院。
二叔已經出了屋門,站在台階上冷冰冰地盯著侯二鬼,“呦,這不是侯翻譯?俺前腳剛回來恁後腳就追來,咋?龜本後悔放了俺們?”
二叔就是父親肚子裏的蛔蟲,他想啥二叔都知道,當他看見侯二鬼還沒開口說話,二叔倒把他的心裏話替他說了出來。
“啊,啊,”侯二鬼似乎沒想到,進門就被二叔弄的一個張口結舌,仿佛被“艮兒咕”噎了一下翻了個白眼而,急忙皮笑肉不笑地說:“怎麼?我來不歡迎?”
母親,奶奶,梅兒都在忙乎,誰也沒搭理他,該幹啥幹啥。
侯二鬼看到蓋簾上擀好麵條,鍋裏的鹵子陣陣撲鼻,像狗一樣吸溜了一下鼻子,而後緩緩地說:“小日子過得蠻不錯的嘛。”
“哈哈哈,”父親能聽出來侯二鬼話裏的意思,他笑了笑,不卑不亢地說:“托侯翻譯嘞福,馬馬虎虎能吃上飯。”
侯二鬼在屋裏掃視了一遍所有的人,忽然看見了梅兒,於是就邁著猴兒步出了屋,揮了一下手說:“張村長,借一步說話。”
不知侯二鬼想說的啥,父親就跟著他到了院子裏。侯二鬼剛說了沒幾句話,就見父親陡然火冒三丈,一甩手沒好氣兒地說:“侯翻譯,恁說恁缺德不缺德?恁做嘞這叫啥事兒?誰家女人願意這事兒?除非他的女人是個浪貨,她才去幹這丟人嘞事兒。侯先生,這事兒要說恁去說去,俺不給恁傳這個話!俺張不開口。”
侯二鬼“張村長你聽我說,這是。。。”
“俺不聽俺不聽。”父親連連說。
究竟何時惹的父親如此大動幹戈?您還記得父親二叔在關押室,外邊龜本跟侯二鬼說的那番話嗎?命令侯二鬼全力以赴迎接一個叫黑川的日軍大佐。
侯二鬼跟父親說話,梅兒都聽見,她一聽侯二鬼讓她去陪一個遠道而來的日本軍官消閑解悶兒,不由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翻,“啪!”碗筷往桌上一摔,抄起板凳衝著侯二鬼就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