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親密(1 / 3)

在嶺上北部市郊的都市花園小區,楊韻有套140多平方的房子,半躍結構,對於一個24歲的單身女孩來說,這算是一個相當豪華的家了。

日已西斜,餘暉穿越層層建築的阻擋,在小區中心的草圃上迂回,或者透窗而入,用最絢麗最溫暖的光影向人們謝幕,它宣布,夜就要來了。

昏睡的劉亞依舊是噩夢連連,一會看見有人在血光中倒下,一會有又被那古怪的房間困住了靈魂,最後,仍是在一身冷汗中驚坐而起--他夢到一個冷冷的男子要用白色的布條將自己勒死,窒息中便被嚇醒了。

楊韻正在準備晚飯,聽見副臥室內濃重的喘息聲,便放下手中的廚具,來到門口,“做噩夢了?”

劉亞還不是很清醒,他眯縫著眼睛打量這陌生的環境,對女孩的呼喚充耳不聞。

這房間很小,卻有一張大大的床,加上壁櫃與書架,構成了一間簡單而精致的臥室。臥房的牆是橘黃色的,溫暖中又有股懶散的味道,讓人不自覺的就想躺下來享受這難得的寧靜。

“把汗擦了,準備吃飯。”楊韻丟出一條毛巾,蓋在了男孩的頭上。

“……”劉亞呆楞楞將毛巾抓在手中,卻沒有做任何動作,他覺得現在應該還是在夢中,所以,他等待著,等夢結束,好回到自己簡陋卻溫馨的家以及那張硬板床上。

“還愣著幹嘛呀?到衛生間把臉洗一下,沒見過你這樣的,做夢居然做到哭得死去活來,可憐了我新買的抱枕。”

“……這是哪?”劉亞把手藏在被子下麵,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我家,暫時你要住在這,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去。另外,躍層最裏麵的房間不許進。”楊韻轉身回到廚房忙碌去了,她將最後一道菜肴也盛到了淺碟中,端上了餐桌,滿意得看著自己的傑作。

“我為什麼會在這?”

“先洗了臉再說。”楊韻有些生氣了,她討厭被別人不停地問問題,或者說她的耐心不是很好。

劉亞沒動,倔強如他,有些定義上的問題,他是非常在乎的,比如這個家字,似乎已經陌生到了最後一次聽是在上個世紀,“我怎麼會在你家?”

“討厭的家夥,我叫你先洗臉,你沒聽到嗎?”楊韻急了,提著鍋鏟衝進臥室,本來想狠狠地教訓劉亞一頓,可當她的目光觸及那雙墨黑墨黑不帶一點雜色的雙眼時,她遲疑了,“哎,真不知道是哪輩子欠了你的。”她走上前去,單手就將劉亞給抱了起來,然後不管少年如何掙紮,強硬的把他塞進了衛生間。

“不洗好就別出來!”

男孩的脾氣也上來了,他釘在原地,紋絲不動,甚至眼神中還多出了一些憤怒。

楊韻不得不和顏悅色下來,因為他發現對劉亞發脾氣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這小子倔得像頭牛。

“好啦,好啦,我幫你洗。”她安頓好手中的廚具,將少年推到洗漱池的鏡子前。更多的時候,女孩似乎並不避諱什麼,她覺得自己就該這樣,在她的眼中,劉亞並不代表一個成年男性,不過隻是個孩子罷了。

“不。”劉亞依舊掙紮,卻乏力,他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嘶!”報複性的,楊韻用力抓了男孩胳膊一把,剛好捏在上午動手術時的刀口上,頓時疼的少年弓起了身子,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胳膊上有傷。

“對不起哦,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楊韻一臉無辜,反複強調著,心裏卻樂開了花。

她蹲下來,仰臉看額頭汗珠密布的劉亞,“聽話哦,來,姐姐幫你洗臉。”說著,就要扶起男孩。

“你別碰我!”劉亞一把甩開臂肘上的柔荑,滿臉的恐懼,不知道他到底在害怕什麼。

“你怎麼了?”楊韻懷疑自己的玩笑是不是開得太大了,可她當時心裏就是有一股破壞的欲望。

“有人想殺我,有人要殺我,都是真的。”劉亞瞪大了眼睛,也顧不得胳膊上的陣痛了,他現在隻想逃跑,逃到沒人的地方,把那些恐怖的夢甩出自己的大腦。

楊韻攔下男孩,將他緊緊抱在懷裏,“冷靜,都是假的,沒人要殺你,你胳膊上的傷是不小心割到的,傷口很深,不過過幾天就會好了。”一邊說,少女一邊在心裏暗歎,“看來那資料都是真的,他確實患有選擇性失意症。”

沒來由的,劉亞在少女的懷中竟感覺到了莫名的溫暖,這種溫似乎連接著某些開心的記憶,那時候天很藍……

漸漸的,他安靜了下來,因為在這樣的懷抱中,恐懼是侵襲不進來的。

楊韻把男孩的身體扳正,讓他正對著鏡子,“先把臉洗了吧,飯都快要涼掉了。”通過鏡子的反射,楊韻再次看見了那雙一透到底的眸子,她努力的克製著,其實每次見到那樣的眼睛,楊韻都有一種要把它挖出來的衝動。

劉亞仔細回味著那懷抱的熟悉,便不在倔強,聽話得將臉洗好,然後又順從的被帶到了飯桌前。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就葷素各做了幾樣,嚐嚐看。”楊韻打好了飯推到男孩麵前,“本來是想給你熬些粥的,可我覺得男子漢不應該吃那東西,所以沒做,嗬嗬。”

“我可以吃嗎?”注視著桌子上精致的菜肴,劉亞用力咽了口唾沫。

“當然,是特意給你做的呢!”

特意這個詞兒具有很強的專屬性,或者楊韻也不過是隨口說說,可少年當真了,在他的想法中,這一桌子的菜便再不是什麼食物了,而是一種關愛,一種幸福。

於是,劉亞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流淚,其實他是想控製的,可眼淚就是不爭氣地流個不停。桌子對麵的楊韻則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並小口的飲著湯。

一頓飯很快就結束了,直到劉亞將最後一塊裏脊壓入腹中,他才發現自己的胃已經漲得快要裂開了一般。他皺著眉,強忍著反胃的感覺,堅持了大概一分鍾,便一溜煙的跑到了衛生間,抱著馬桶,吐了個一塌糊塗。

“餓死鬼投胎呀你?吃那麼凶幹嘛?”楊韻捧著水杯含笑立在一旁,等劉亞吐完了,才遞上去,叫他漱口。

“你回房間去躺一會兒,我去準備點東西,等下我教你使用能力。”

“使用能力?”前前後後這麼一折騰,再吃了飯,劉亞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他又恢複成了那個好奇的少年。

“對,你的身體裏藏著一種特別的力量,我教你如何使用它。”

“特別?”劉亞玩味著這話的含義。

“好了,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吧,等下可能會很累。”連交代事情的時候,少女的眼神都是嫵媚的來回蕩著。

說實話,劉亞確實很累,可他不敢睡,每天除卻必要的睡眠時間,他寧願自己永遠醒著,因為這一年多來,可怕的夢境就從來沒有間斷過,所以他現在才一副病歪歪的樣子。一年,若換了別人,可能早就瘋掉了。這樣看來,能活到現在,並且還算是正常,反倒多虧了他本身是一個患有選擇性失意症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