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個壞到不能再壞的消息,努力了半天,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羅平臉上的輕鬆瞬間就凝結了,他走到手術台旁,把劉亞胳膊上還沒來得及打好的繃帶撥開一些,剛縫合的刀口上仍有細小的血珠滲出來。另外一邊也是同樣的情況,看來並不是弄錯了胳膊,而是那隕石碎片已經不在了。
楊韻看到了這一切,心裏竟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事情出現了轉機,也許這孩子可以不必死了。她才不關心上位者的感受呢,如果說楊韻對現在的這個身份有什麼感情的話,那也隻是因為北關像一個家,處在其中不必想自己是否另類,不必在意別人的目光----能力者畢竟已經不是正常的人類了,能把這條底線不當回事兒的人,很少。
“會不會是消息有誤?”年邁的張醫生小心地問,羅平的臉色不善。
“不可能,病例,身份證都沒錯,楊韻當時就是這小子的護士。”羅平掃了身旁的少女一眼,接著又把目光定格在劉亞身體的其他部位。
楊韻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你…懷疑我?”
“不是,我隻是覺得之前可能有人動了手腳。”仔細想想,便排除了楊韻說謊的嫌疑,羅平緊抿著唇。
張醫生開始收拾散亂的醫療器械,“那是恒基還是天劫?隻有他們和病原體接觸過。”
“都有可能!”
“可是我到恒基的時候,四個要動手術的人已經死了,而且他身上也沒有傷。”楊韻指著病床上的劉亞,當目光接觸到那紗布上的殷紅時,心頭不由得一疼。
“也許隻是做戲給我們看而且,或者他早在天劫的時候,人家已經動手了。”
“難道派人追捕和搶奪也是做個樣子?要知道,申子遊可差點死掉。”楊韻覺得那麼深的心計隻有故事書裏才會出現。
“我們北關就有隻對老板一個人負責的部隊,他們所做的和知道的事情都遠比我們多得多。”羅平是想告訴少女,有很多秘密作為下級根本就沒有了解的權利。
“前後矛盾,既然病原體這麼重要,為什麼不讓那些高手來處理?”
“他們是核心人員沒錯,但不代表他們的實力就強,隻是作為親信,他們擁有的信任比咱們多。”
羅平依舊想不通哪裏出了問題,“好了,這個問題先放下,我會如實向老板彙報的,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冷漠的男子把手伸向了昏迷的劉亞。
“你要幹什麼?”楊韻一驚,不假思索的拍開了羅平的手。
羅平不解地看著少女,“你...?”
“放過這孩子好嗎?”楊韻複又抓住上司的手乞求道。
“他是個麻煩。”
“我保證不讓他說出去。”
“呼,有些事情不用我再教你了吧?你應該比我更有體會。”羅平直視著少女的眼睛,目光堅定。
“我想,他也許會對我們有幫助……”楊韻退卻了。
“夠了,你要是不忍心眼看著他死就去外麵。”
楊韻明白羅平的擔心,也知道保證更多人的安全是他的責任,雖然她還不死心,但又能怎麼樣呢?
男人隨手摸過一段繃帶,輕輕的纏在劉亞的脖子上,然後突然發力,死命的勒了下去。
那孩子依舊一臉平靜,漸漸的,慘白的臉開始漲得通紅,然後轉成絳紫色,就在這時,昏迷中的男孩竟開始劇烈的掙紮,一陣陣源於生命對死亡的恐懼的最原始力量,順著沙帶傳遞到了羅平的手上,他能感覺到眼前的男孩是多麼的想活下去。
楊韻閉上眼別過頭去,可劉亞指甲劃在手術台上發出的吱吱聲讓她整個心都抽成了一團,她知道很快自己就再也見不到那雙清澈的眸子了。
“嗬呃,嗬呃,嗬呃……”聲音從男孩變形的嗓子裏擠出來,越來越急促,就像不停抽動破風箱發出的聲響。
羅平開始興奮了,他是經曆過死亡的,隕難以後,他對於生命的存在價值產生了扭曲的認知,他堅信,在死亡前一刻,人的靈魂會被淨化,最終歸於虛無,隻一刹那,人的生命將徹底燃燒,無匹的力量也就產生了。
男孩掙到了地上,他雙手依舊胡亂的抓著,可力量卻越來越弱了。翻白的眼睛中血絲蔓延,鼻翼努力抽動,死亡的黑色已經籠罩了下來。
“嘶啦!”最後一秒,劉亞居然將繃帶掙斷了,他翻滾到一邊,瘋狂的嘔著,渾身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