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上帝的玩笑(1 / 3)

劉亞從夢中醒來,有點冷,他努力蜷縮身體,這樣可以使自己暖和一些。可是,隨著知覺的恢複,四周的空氣好象針一樣刺激著他的皮膚。他掙紮著想起身,頭卻撞在了什麼東西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神誌不清的劉亞並沒感覺到有多疼,他下意識地抬手想去安撫傷處,可自己的右臂根本就不聽使喚,任少年如何努力,換回的都是一片片麻木的觸覺。劉亞慌了,翻身就要檢查這是怎麼一回事,卻也忘了自己的處境。“嘭”,熟悉的響聲再起,少年又一次被彈回了原處。直到這時,劉亞才發現自己躺正在一個很狹小的空間內,前後左右都是冰冷冷的金屬板,有光,但微弱,是從腳底下的縫隙中強擠進來的。恐懼瞬間將少年整個包裹起來,他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就那樣僵直的躺著,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目光也沒了聚焦,眼球在眼眶內緩慢的滾動,卻不知道到底該看向哪裏才好,一些記憶的片斷在劉亞腦子裏炸了開來。

“亞亞,你怎麼進來了。”小姨和姨夫趕忙擠在一處,將兩人間的縫隙消除,這樣男孩兒的目光便不能觸及不鏽鋼擔架車上的屍體了。

“他們死了?”

“你還小……你要堅強,知道嗎?亞亞!”小姨似乎並不知道該對十二歲的劉亞說些什。

“他們死了?”

“出去吧,姐和姐夫會保佑他的。”姨夫對身邊的警察點了點頭,證明這確實是劉亞父母的屍體,然後拉上緊抿著唇的小姨與喃喃自語的男孩兒。

“他們死了?”

他不知道這些是不是真的,太模糊了,就像夢一樣。在劉亞的記憶中,父母好像並沒有去世,而是因為某個原因不得不和他分開來住,所以劉亞才會一個人定居在嶺上市,偶爾接受一下親戚的救濟,日子也過得渾渾噩噩,渾噩到了連自己的父母是否還活在人世都被刻意的忘記了。

……

場景變了,劉亞看到白花花的牆,一名老醫生手裏拿著小手電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醫生,我外甥沒事兒吧?”小姨的聲音輕得遙不可及,仿佛響至自天邊。

“我建議你帶他去看下心理醫生,或者他們能解決你的問題。”醫生遞了張名片到小姨手中,然後龍飛鳳舞的在便簽上寫了一些難以辨認的字,那是藥方。原來,即便這病和他沒任何幹係,也是要吃他開的藥的。

無數破碎的記憶在劉亞腦子裏放電影一樣閃過,最後停在一個黑黑的壁櫥裏,壁櫥外麵有人,他正在咆哮:

“你要是敢出來,我就打斷你的腿。”那人的聲音變得好陌生,幼小的劉亞被那種滲入骨頭裏的恨意嚇傻了,心裏除了害怕還是害怕。也許正是從那天起,他才開始對陰暗和狹窄的地方充滿了恐懼。

難以分辨的,究竟是夢了的現實,還是現實裏的夢?

走廊裏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門被輕輕的由外麵推開,兩個全身包裹在防護服中的人費力地挪著臃腫的身體,並排從停屍房的門口擠了進來。

“是這裏吧?”

“紀錄上說他的屍體在4號櫃。”

“OK,趕緊幹活,呆在這鬼地方讓我渾身不舒服。”

“你怕什麼?咱們的裝備可是全密封的,隻要新病毒不是靠光線傳播的,就沒問題吧!”說話間,他丟掉手中的病例夾,麻利的推過一輛擔架車,然後拉開了四號屍櫃的門。“咂咂咂!看他的表情,多恐怖,他死的時候一定特痛苦。”

“靠,趕緊拿袋子封起來,這家夥是病原體,小心被傳染嘍。”

“嗬嗬,老牛,幹武警幹到你這份兒上也算他媽的一絕了。死就死唄,怕啥?”年輕的武警接過老牛手中的透明塑料袋,從頭到腳的將劉亞套了進去。

“等你有了老婆孩子你就知道我怕什麼了。”老牛說著瞟了一眼擔架上麵目扭曲猙獰的少年。

這一看不得了,差點沒把他的魂兒嚇出來,因為正對著劉亞口鼻位子的塑料膜上聚了一層薄薄的水汽,而那層塑料也正隨劉亞的呼吸輕微的起伏著。

“鬼……鬼呀!”怪叫一聲,老牛將步話機一丟,轉身便朝大門衝了過去,可那扇門卻是朝內裏開的,結果這個膽小的老武警一頭撞碎了門玻璃,然後連滾帶爬衝進了走廊,沒多久就聽見撲通一聲,想來是被嚇暈在了外麵。

小武警渾身僵硬,拿眼睛使勁往背後瞧,因為位置的關係,他什麼也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到身後那屍體已經慢慢支起了身子。

“老……老……老……老牛,你沒事……事兒吧?”小武警說話都帶著哭腔,他腦袋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生化危機》裏那種惡心又吃人的喪屍。“大……大……大哥,我們不是故意要動您身體的,阿彌陀佛,上帝保佑,你冤有頭債有主,別害我呀,我也是聽上麵的命令才來打擾您清靜的。我說我不怕,那是演給老牛看的,您可不能介意呀。”這廝語無倫次的說著,想跑,腳卻像釘了釘子一樣牢牢的扒著地麵,死也邁不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