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遠經過這月餘來的追殺,早餓得慌了,當下也不客氣,甩開腮幫子就大吃了起來,全不管周圍匈奴人看過來那各色各樣的眼神。
鐵多雄身為匈奴的大汗,修養比他的手下將領要好得多,隻是含笑看著杜遠狼吞虎咽,等到杜遠拍拍肚子仰天打了一個飽嗝,停下了手之後他才問道:“你要和我談的是什麼生意,現在可以說了吧。”
杜遠卻慢慢地端起一杯奶茶,喝了一口,顧左右而言他:“大汗不愧是大汗,奶茶裏添的居然是江南上好的大紅袍,真是富有啊,隻可惜這樣好的茶葉添在奶茶當中卻是糟蹋了。”
“大膽!”
兩邊早有將領看杜遠不順眼了,這時見杜遠悠悠然的樣子不禁氣往上衝,七八把刀立時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杜遠卻依舊停著頭品味著奶茶的芳香,似乎架在他脖子上的不是一把把鋒利的鋼刀,而是情人的手臂。
鐵多雄卻笑了,依然很有耐心地問道:“閣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杜遠放下茶碗,抬頭直視著鐵多雄的眼睛:“隻不過我一路行來,發現匈奴的普通百姓連用最差勁的茶沫壓製的茶磚都喝不起,發現匈奴的普通百姓吃的是最差勁的井鹽,一時感慨而已。”
鐵多雄眼中一亮,揮手斥退衝動的將軍們,站起來說道:“這麼說來閣下有辦法為我匈奴弄來大批的茶磚和海鹽麼?”
“在下東疆正氣山莊莊主杜遠,剛巧在關內認識了幾個茶葉和食鹽生意的老板……”
鐵多雄立馬變得十分熱情了起來:“不知杜莊主可否為我匈奴販運些過來?”
杜遠摸了摸腳下的地毯,又拿起手上的酒杯仔細地看了看,道:“這波斯的地毯在中原價值千金以上,想不到在這裏卻被大汗輕易地踏在腳下。還有這阿刺伯的水晶杯,哪怕在中原的皇營大內也隻是在重要場合偶爾一用,大汗真是豪富呀。”
這時鐵多雄再看向杜遠的眼裏已經滿是欣賞之色,輕輕一笑,鐵多雄說道:“杜莊主不但是個英雄,還是一個很有商業頭腦的人。這樣吧,你做我的奴才吧――哦,不對,奴才這個詞在漢語裏並不是什麼好聽的話。不過匈奴裏這個名詞卻沒辦法用漢話翻譯,勉強可以解釋成為我的家臣。”
周圍的匈奴聽到這話之後,大聲地喧嘩了起來,個個都用羨慕的眼神看向杜遠。
大汗的家臣豈是誰都能做得了的,這滿屋身經百戰的將軍們中間,也不過有一二個有幸得到大汗的賞識,成為了大汗的家臣。
那可是家臣哪!
這說明從此之後與大汗是一家人了。比之成為大汗的屬下要親密得多。這個漢人有什麼好的,居然讓大汗看上。一個個身居高位的匈奴將軍們裏那充滿火熱的嫉妒眼神,幾乎要將杜遠燒成灰燼。
不過杜遠這人素來不識好歹慣了,輕輕易易地就推脫了這個匈奴將軍們求之不得的厚愛:“在下隻是一個商人而已,求的是利潤的最大化,若是成為大汗的家臣,則所有一切當以大汗為先,在下暫時還做不到這一點,請大汗見諒。”
見到杜遠推辭了鐵多雄的邀請,匈奴將軍們心中都鬆了一口氣,轉瞬間一股惱怒的情緒又生了出來:這個漢人居然敢推辭大漢的邀請,這不是看不起咱們大汗麼!
所謂的裏外不是人,大約指的就是如此。
杜遠曆來神經粗大,對著匈奴將軍們惱怒的眼神視而不見,端坐如初。
見到杜遠推辭了自己的邀請,鐵多雄也是一愣,心想這個漢人倒也直爽,不似一般漢人那樣扭捏。隨即他又想到也許是這個漢人還不懂得在匈奴人中這種榮譽是多麼的難得,反正日後等他與匈奴人接觸多了,知道了這種榮譽是多麼的崇高,自然還會來求自己。這麼一想,鐵多雄的心理平衡很多。同時他心裏暗暗下了決心,若是杜遠回頭想請求做自己的家臣,一定要好好的為難為難他。
接下來就步入正題了。
既然雙方都有了合作的意向,那麼下麵要談得不過是一些關於價格之類的細枝末節的東西。鐵多雄雖然也算得上是個英明神武的君王,但在這種做生意的領域上又怎麼比得上杜遠這種奸商。
杜遠滿天跑馬的一頓神侃,將自己運送茶葉出關的難度說得比登天還難,毫不猶豫地將價格提高了十倍。又將匈奴手上西方諸國的手工藝品一頓亂損,說這樣東西不過是匈奴人劫掠而來,反正也沒有花什麼錢。反而因為不懂行將這麼工藝品弄得破損了不少,那價值是大大的降低。於是一番討價還價之後,鐵多雄抵擋不住頻頻後退,將價錢一降再價。杜遠又將價錢壓到了鐵多雄報價十分之一的價位上。
生意終於敲訂,兩人舉杯同飲,杜遠心中暗爽:這筆生意一來一回之後,可就是百倍的利潤,隻要再打通了東疆總督許雄的關節,這筆生意便成了。待有錢之後,要找什麼解毒的靈丹妙藥還不容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