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湖是香潭最大的內陸湖,西北一角延伸到雲沙的橘子洲頭,淩晨開始,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鵝毛大雪如期而至,溫度瞬間下降到零點以下,湖麵邊緣已經結了一層薄冰,視野所見,一片銀裝素裹。
在小平湖中央,有一座占地不小的弧形島嶼,在這座弧形島嶼上,連綿的青磚樓宇格局看上去錯落有致,這裏便是樟華台的所在。
在樟華台的中心位置,有一個人工開鑿的池子,裏麵種著成片的睡蓮,哪怕外麵已經天寒地凍,這裏的睡蓮卻掛著粉紅的花蕊,散發出陣陣清幽的芬芳。
此時,在池子中間的涼亭裏,有一個白發老者站在凜冽的寒風裏,鶴發童顏,穿著一襲單薄的青衣,皚皚白雪從蒼穹之上飄下,落在他的肩膀上,老者就像是紮根在這裏的一顆枯木,任憑風霜雨露侵蝕,依舊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仔細一看才會發現,老者手裏握著一根碧綠的竹竿,透明的絲線上連著一個浮漂,在池水裏上下晃動著,他的眼眸漆黑深邃,完全不帶任何一絲情緒,保持垂釣的動作站在原地,巋然不動。
“孤舟蓑笠翁 獨釣寒江雪。”此情此景,儼然讓人想起這樣的一幅畫麵。
寒冬臘月,北風呼嘯,外麵已是風雪交加,寒風刺骨,這樣的天氣根本不適合垂釣,冬季的魚一般具有兩個非常明顯的特點,一是呆在水溫比較高的地方不喜歡遊動,二是喜歡縻集在一起,這時候,魚都跑到深水區避寒去了,在池子邊緣垂釣根本不可能會有收獲。
“咯吱…咯吱”軍靴踩在雪地裏,發出刺耳的聲響。
一個壯碩的身影從遠處走過來,腳步越來越快,在距離涼亭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來,畢恭畢敬的朝麵前的老者鞠躬行禮。
那個壯碩的人影穩穩的站在風雪當中,身後的雪地上留著一行深深的腳印,接近四十歲的樣子,麵色黝黑,左邊顴骨的位置有塊黑色胎記,臉部棱角特別分明,整個人顯得格外的剛毅,眼底卻透著一絲倦意。
要是牛道人在這裏的話,肯定就能認出來,這個壯碩男人就是謝爺身邊的金牌打手,號稱“鐵老虎”的董建昌,這個人身上的名頭還真是不少,他是香潭武術協會的常務主席,同時掌管著謝爺名下的安保公司、地下賭場和眾多娛樂產業。
暗地裏,董建昌還是香潭這片江湖的大佬,手上管著許多見不得光的走私生意,由他經手的買賣,每年的利潤至少都在一個億往上。
盡管如此,壯碩男人在亭子外麵站定以後,望著老者的眼神卻充滿敬畏,一字一句的彙報道:“謝爺,關家的賠償已經到位了,銀背蛇的去向也查清楚了。”
“嗯。”老者緩緩抬了一下眼皮。
恰在這時候,水麵上的浮漂一陣晃動,老者手腕一抖,碧綠的竹竿往上猛的一提,化作一抹流光,眨眼之間,透明的視線下連著的鐵鉤上,一條銀白色的毒蛇被拉出水麵,瘋狂扭動著身體,想要掙脫鐵鉤的束縛。
“恭喜謝爺,化勁大乘,距離罡勁越來越近了。”男子神色肅穆,趕緊低下頭,往側邊挪了幾步,給老者騰出更多的空間。
“嗬…差得太遠。”白發老者一把掐住銀蛇的七寸,聲音低沉沙啞,“古往今來,能練出罡勁者可謂鳳毛麟角,寥寥無幾,我如今年以花甲,才勉強練到化勁小乘,說起來真是慚愧,慚愧啊!”
“內勁淬煉筋骨,明勁淬煉氣血,暗勁淬煉髒腑,化勁淬煉經脈氣海,而罡勁淬煉的乃是精氣神魂,想要練成罡勁,光憑肉身和內勁肯定是不夠的。”
“要想練成罡勁,必須周而複始的淬煉神魂,隻有神魂強大到可以擾亂敵人神誌,感知世間萬物氣息變化的程度,才算有了衝刺罡勁的可能。”
老者字字珠璣,壯碩男子躬身而立,聚精會神的聆聽著,連一個字都不像錯過。
剛才老者說的那些,算是傳統國術的不傳之秘,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這個層麵,這裏麵融合了老者自身的修煉感悟,自有它難能可貴的地方。
“那條百年銀蛇,到底落在誰手裏去了?”老者掐著銀蛇轉身,眼底寒光一閃,緩聲問道。
十年了,他依靠池子下麵的地脈寒潭淬煉經脈氣海,閉關修煉,每天潛入地脈寒潭閉氣龜息,以肉身抵抗陰寒,借助天然玉髓刺激神魂,用這種極端的辦法磨礪意誌。
“關老頭練功出了岔子,得了天人早衰的症狀,關飛白那小子想利用瓊珍靈芝和那條百年銀蛇做點文章,結果卻便宜了那個姓麥的小子。”董建昌低頭回答。
“關家的賬已經了結了,姓麥那小子也不好對付,範無救那隻老狐狸在他手裏也沒討著便宜,被傷了元氣,吃了個啞巴虧,要是那條銀背蛇已經落到他手裏,事情還是要從長計議才行。”謝必安拳頭緊握,那條還處在幼年期的銀背蛇發出淒慘的哀嚎,轉眼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