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猛地睜開眼,呼吸急促,他想直起身子,卻發現身體對他大腦發出的命令反應微弱,他像鬼壓床一樣癱瘓在床上。
他茫然四顧,然後瞪直了眼,讓他驚異的不是自己躺在陌生環境的床上和身體機能的衰弱,而是床左側坐著一名著裝怪異女性正低著頭削蘋果,女人的穿著與房間甚至這個時代格格不入,她的衣服大概是由緞料製成,白底綠紋,飾紋精美,有著中國曆史上某一朝代的特色,電視古裝劇裏糟糕的服裝還原度混淆了他的認知,她的年齡大概跟自己差不多,五官精致異常,細看也找不出什麼缺點,一綹整齊的劉海鋪在額前,那雙正削著蘋果的白淨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律動著,讓林和不禁聯想這雙手如果放在琴鍵上彈奏一首曲子會是什麼樣子,端坐的姿態讓人想起了19世紀的歐洲貴族油畫裏的婦人,雍容中又脫去一份富貴習氣,她本人大概是對女性高雅的完美詮釋。
“這是哪裏?我怎麼了?你是誰?”林和盯著她問。
女人對他的提問充耳不聞,仍然低著頭削蘋果,從林和的視角可以清楚看到她睫毛輕微的顫動。
林和正過頭,房間被白色百葉窗簾遮擋,外麵不時傳來車輛穿行的聲音,他因此判斷自己應該還在市區裏。頭頂上方有一台正在運作的空調,將房間溫度控製在涼意的程度,床對麵掛著一台40寸左右的壁掛電視,電視左上角掛著一個鍾表,通過走針他獲悉當前時間大概是下午2點43分,離自己遭遇災難過了不到三個小時。
左首床頭櫃上放著白瓷瓶,瓶裏插著束水仙花,這所房間沒有太多裝飾,牆體呈乳白色,但給人一種精致簡潔的感覺,如果這個穿著古代服裝女人不存在的話,他可能會讓自己努力相信因為出差累了,所以自己躺在一家城市賓館中做了一上午荒誕的夢,但現在看來似乎夢並沒有結束,他輕聲下了一個結論——“我還在夢裏。”
“如果不是夢呢。“女人說話了,聲音溫厚,讓人欣慰的是她說的是現代普通話。
“我希望是,今天碰到的離奇事夠多了,如果這是現實,那你大概是我被逼瘋後產生的幻象。“林和歪頭看著女人。
女人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看了林和一眼。“傻子的幻覺是因為無知,而瘋子的幻覺取材於自己日常的念想。這麼說,你的潛意識想創造出我嗎。”說最後一句時她的表情起了輕微的變化,嘴角微翹,眼睛裏流露出一抹懾人的光彩。
林和心顫了了一下,讓他心動的不僅是她有著孟孜孜那樣的小姑娘無法表現出的嫵媚和性感,還有她的那雙眼睛,似曾相識的眼睛,漆黑的眸子裏含著一泓秋水般清寂的冷靜。
“我不知道。”這種女性對他雖然有吸引力,但他卻從沒對這種高嶺之花動過念想,她對林和來說太過高雅,上流社會更適合她。
“當人意識到自己在做夢時,他已經醒了,”女人說“你應該還記得發生了吧。”
林和腦海裏清楚記得那場災難,極度混亂的車廂,掙紮求生的乘客,還有最後一束藍光暴起將所有一切終結,但他至今還搞不清那究竟是不是一場夢。
“你被天劫襲擊,公交車被炸成了碎片,乘客和司機全死了,除了你。”
女人超出日常邏輯的話讓他不禁結合起商業電影浮想聯翩,天劫是什麼?通過自己遭遇的那場災難,大概是某個勢力組織開發的概念聲波武器代號。而這個穿著怪異女人呢?或許是名特工,類似於電影中貌美心黑的黑蜘蛛角色,聽從組織調遣來斬草除根,並因為她有著特殊的殺人癖好,所以要等自己清醒後,再慢慢折磨致死。
“所以你來找我,是因為我恰好沒有死。“林和試探著問。
女人搖頭,“不是恰好沒有死,而是你必然不會死,天劫的目標隻有你一個,反倒因為你連累了不少無辜市民送命。“
荒唐的對話讓林和笑了出來,“等等,先不管天劫是什麼東西,你看,我不過是一名普普通通公民,與任何利益都沾不上邊,那該死的什麼天劫有什麼理由殺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