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沒幾步,丁雲騰突然回頭,搶過我手中的報紙,狠狠一扔。那疊報紙劃著美麗的弧線,掉進旁邊的排水溝裏,迅速地沾水全濕了。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搞蒙了,怔了好一會兒,又生氣又心疼地說:“丁雲騰,你幹扔我報紙?”
我不是矯情,而是真的很生氣和心疼。丁雲騰對我的態度還不明朗,我還不知道,他葫蘆裏到底裝的什麼藥。他要是仍然瞧不起我,不把我放在心上,偏袒丁少成,那按照我的性格,我是斷然不會和他繼續做父子的。沒有他的依靠,我在京華市寸步難行。這些報紙,是我用僅有的一點錢買來的。他扔了我的報紙,便等於斷了我的生路。我豈能不生氣和心疼?
丁雲騰不回答我的話,白了我一眼,舉步便走。
我急了,追上去,拽著他,忍不住哭出聲來:“你幹嗎扔我報紙?你賠我報紙!”
丁雲騰從兜裏摸出一百塊錢,憤怒地砸在我身上,低聲喝道:“這一百塊錢夠了吧?拿去!”
丁雲騰的這個動作在我看來,有侮辱我的意思。我撿起錢,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丁雲騰追上來,拽住我,厲聲喝道:“你上哪兒去?”
我甩開他的手,說:“上哪兒去跟你無關!你放手!”
丁雲騰用低沉的聲音怒道:“難道你不想知道你母親的情況?”
一聽到母親兩個字,我便仿佛被人拿遙控器定格了似的,傻愣愣地站著。好一會兒才轉過身,見丁雲騰已轉身朝餐廳走去。
按照我要強的性格,我是不會跟進去的。但是,我實在想知道親生母親的情況,於是,抹了抹眼睛,大步跟了進去。
丁雲騰要了一個豪華包間,點了一大桌的粵式早點,有鳳爪、小籠包、白米粥、魚肚等等,這些早點色香味俱全,光看著就能使人胃口大開。
早點上齊,身著花布工作服的女服務員便帶門出去了,小小的包間裏就隻有我和丁雲騰。
我木然地坐著,像一尊雕塑,既不看丁雲騰,也不看餐桌上的早點。
丁雲騰自己拿起了筷子,命令似的吐出一個字:“吃!”
我沒動筷子,瞟了他一眼,冷冷地說:“我是來聽你說我母親的事兒,不是跟你吃早餐!”
丁雲騰夾了個鳳爪,放到他自己的碗裏,很威嚴地說:“吃完了,再告訴你!”
哼,昨天抽了我一耳光,害我晚上在街頭過夜,豈是一頓早餐就能補償?沒那麼容易!我李毅又不是沒有人格!
我撇撇嘴說:“廉者不受嗟來之食!”
丁雲騰嗤笑了一聲,將筷子放在桌子上,說:“我問你,你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
我冷笑一下,說:“我受了多大的委屈,難道你不知道?”
丁雲騰仍舊目光很威嚴地看著我:“你光想著你的委屈,你有想過別人嗎?”
我很不服氣地說:“我怎麼沒想過別人?”
“你有想過別人?哼!”丁雲騰從包裏拿出一張報紙,啪的一聲,丟到我跟前:“你自己看看!”
我撿起報紙粗略地看了一下,頓時怔住了。隻見報紙上刊登著一則廣告,這則廣告正是周宏豐刊登的那則《速度與激情》的賽車廣告。廣告上赫然有丁雲騰的名字。
“看完了吧?這下無話可說了吧?”丁雲騰有點得意地說。
我把目光從報紙上移到丁雲騰的臉上,問:“這報紙是不是丁少成給你的?”
“你別管是誰給我的!”丁雲騰慢條斯理地說:“我堂堂一大公司老總的名字,被一無名小卒刊登在這則無聊透頂的廣告上,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我不覺地把頭埋下。我當然能理解丁雲騰的感受,別說是他,就是我當時看到這則廣告也非常生氣。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我才決定參賽,狠狠地教訓了一下周宏豐。
我翻了翻眼皮,不服氣地說:“這廣告又不是我刊登的!”
丁雲騰並不生氣,說:“你還有理了?要不是你和人家結怨,人家會這麼大張旗鼓地刊登這樣的廣告?”
“不是我和他結怨,是他”
“行了!我可不想聽你的解釋,你或許不知道,我管理企業形成了一個習慣,我看重的是結果,我最反感的就是為失敗、為不良後果做辯解和解釋,對我來說,那全都是無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