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不出聲了,心想,就憑自己的身份,現在確實不敢去公安局鬧,就算去鬧,人家也未必會理睬,搞不好還找個借口把自己收監,那樣一來,真像蔣竹君說的那樣,自己的母親算是白死了。
但是,難道就這麼算了?如果硬是咽下這口惡氣的話,自己還算是個人嗎?
再說,母親的死自己有脫不了關係,要是當初老老實實坐牢,勤勤懇懇接受改造,不要被財神蠱惑,母親現在還好好活在家裏,雖然窮一點,可畢竟還有母子團員的時候啊,現在可好,轉眼間竟是陰陽兩途了。
想到這裏,陸鳴忍不住又嗚咽起來。
天邊的夕陽已經慢慢沉到了山的那一邊,餘輝染紅了半邊天。陸鳴忽然有種無法排遣的孤獨感,忍不住瞥了一眼身邊的蔣竹君,心裏就對自己剛才的暴行感到一陣內疚。
“那……那你說該怎麼辦……”陸鳴低聲問道。
蔣竹君哼了一聲道:“想通了?”
陸鳴沮喪地說道:“想不通還能怎麼辦?胳膊拗不過大腿……不過,他們也休想得到財神的贓款。”
蔣竹君興奮地說道:“現在終於承認我爸的錢在你手上了吧?”
陸鳴一陣後悔,沒想到心情激蕩之下還是說漏了嘴,不過,隨即想到,既然母親都沒了,就剩下自己一個人,這些錢還有什麼意義,
如果蔣竹君真有心幫自己的話,把錢給她算了,如果給了警察,不僅蔣竹君不願意,自己心理也不平衡啊。
何況,財神贈送的那些錢這輩子都花不完了,剩下那些錢按照財神的說法,想拿到手也不是這麼容易,其中還不知道要承擔多少風險,母親已經稀裏糊塗被這筆錢害死了,難道還想連自己的性命也搭進去?
當然,也不能輕易就把錢給了蔣竹君,起碼要談好條件,她必須保證那些覬覦財神贓款的人不再纏著自己,尤其是公安局那邊要給個說法,否則,她要是拿著錢跑掉了,自己豈不是成了她的犧牲品?
當然,也不怕她耍花招,就憑她是財神私生女的身份,就見不得光,她如果說話不算話,難道自己就不能去公安局揭發她?
隻是不能不堤防她拿到錢之後殺人滅口,這麼一大筆錢足以讓人產生殺人的衝動了,母親和那五個警察不是已經為這筆錢付出了生命代價了嗎?
“你怎麼不說話,難道還想瞞著我?”蔣竹君見陸鳴低頭不語,於是催問道。
陸鳴抬起頭說道:“搞了半天,你就是為了這筆錢才接近我的……其實,我早應該看出來了,隻怪我自己沒有自知之明……”
蔣竹君當然明白陸鳴的意思,笑道:“怎麼?難道你還想讓人家嫁了你才心理平衡?你應該這麼想,我是為了保護你才接近你的。
說實話,財神的錢燙手,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拿的,你應該已經知道厲害了吧,我勸你該放手的就放手,可別最後把自己的小命玩丟了,有錢也要有命享才行……”
陸鳴聽了有點不舒服,說道:“你怎麼知道自己就有命享?難道你就不怕公安局?不怕那些躲在暗處的人?”
蔣竹君哼了一聲道:“公安局也不是什麼案子都能破的,也有懸案疑難案件,我當然也怕……但我自信比你更有資格繼承這筆錢……
說實話,我也知道,我爸擔心我被卷入危險,所以沒有告訴你我和他的關係,他可能想著把錢留給他的孫女,給你一筆好處,讓你先替他保管一陣。
但是別忘了,且不說他的孫女才那麼一丁點大,我同樣也有繼承他遺產的權力,我也不想再跟你多廢話了,今天咱們就把話說清楚……
你要是老老實實把錢交給我,我自然會兌現我爸的承諾,給你一筆這輩子也花不完的錢,但你要是還執迷不悟、財迷心竅的話,我也不會逼你,等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可別再來求我。
再說,做人要講良心,你去打聽打聽,我蔣竹君是不是那種隨便跟男人上床的人?你小子占了便宜,也該知足了吧。”
陸鳴裝出一副心灰意懶的樣子說道:“其實,財神還真沒有提到過你,不過,有一點算你猜對了,他確實想把錢留給他的孫女,我充其量也就是過個手,隻要你承諾將來不虧待他的孫女,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訴你算了……”
蔣竹君一聽,興奮地發動了汽車,說道:“既然你已經想通了,咱們先離開這裏,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去哪兒?我必須先去一趟陸家鎮,我媽既然死了,起碼要替她處理後事吧?”陸鳴說道。
蔣竹君嗔道:“你沒毛病吧,難道你媽是在家裏壽終正寢?還處理後事呢,現在屍體早就在公安局的解剖室了,你隻等著他們通知你去領骨灰吧……”
陸鳴一聽,頓時悲從衷來,哀嚎道:“娘啊,都是兒子害死了你啊……”
蔣竹君眼睛一瞪,嬌叱道:“嚎甚麼喪?再鬼叫就滾下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