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七苦笑道:“好了,好了,你究竟打什麼主意,就快些說出來吧,咬都咬了,你就別在賣關子了。”
紅淚點了點頭,舉目望向天邊夕陽,娓娓的說出一番話來。
她這話說完,林小七心中驚駭,竟是激出一身冷汗來!他楞了半晌,才結巴道:“大……大姐,你要我替老燃孜背這黑鍋?”
紅淚滿臉歉疚,道:“其實我原本沒打算這樣,隻是你一再說要幫我,我……我……”
林小七醒過神來,怒道:“所謂最毒婦人心,這話果然不假!我要幫你,你卻反來害我,你……你也太惡毒了吧?”
紅淚見他發怒,不由滴下淚來,咬唇道:“紅淚也是實在沒法子,你和燃孜什麼都算到了,卻獨獨忘了我……”
原來,這紅淚已非處子之身,回到七賢山後,已然是無法向爹娘交代。她原來想,七賢居和萬獸齋嫌隙頗深,很難愈合。且燃孜亦道亦魔,爹娘和祖父必不同意這門親事,自己和燃孜在一起的希望已是渺茫,所以便打算先說服燃孜,然後回山自領責罰,無論家人怎樣逼迫,也絕不說出燃孜。她雖不舍燃孜,但家人、愛人之間已難兩全,一取一舍已是必然。她亦打算從此潛心修道,孤老終身,和燃孜再不相見。但她卻沒想到,燃孜不肯放棄,竟是約了一個五年之期,這五年之期雖然短暫,但對她來說,卻是難熬。如果燃孜一去不回,她自然是可以將這個秘密守住一生,但五年之後,燃孜再上七賢居時,紙裏卻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而到那時,她苦守五年的秘密就將變成一場災難,七賢居和萬獸齋之間也必然有一場幹戈!所以,她無奈之下,竟想出一著瞞天過海之計,想要林小七替燃孜背下這個黑鍋。從林小七剛才的話裏,她已經知道林小七是玲瓏閣的弟子,雖然是個小門派,但畢竟是正道之宗。自己若是說兩人情意相投,又一時把持不住,做下錯事,大不了被爹娘罵上一頓,最後必然還是和氣收場,兩派結下一世之好!
林小七見她神情苦楚,心中不由一軟,苦笑道:“五年之後,燃孜已非今日燃孜,你們也未必就會打起來。說不定你爹娘和祖父……”
紅淚搖頭道:“絕無可能,你不知道,我祖父和我爹爹都好說話,但我娘……唉,我娘她脾性固執,疾惡如仇,生平最是討厭魔道之人。她若知道我和燃孜有肌膚之親,必定會先將我殺了,然後再打上紫薇山!”
林小七嚇了一跳,道:“虎毒還不食子,你娘竟如此毒辣?”
紅淚先是瞪了他一眼,複又幽幽歎道:“我和魔道之人結交,被我娘殺了也是活該的……你不知道,我娘最是記仇,我若瞞她五年,而日後她又得知真相……唉,那時情形,我真是不敢想象!”
林小七道:“你既要我背黑鍋,且說就是,又為什麼要咬我一口?”
紅淚道:“我本玄陰之體,身上鮮血和常人不同,我咬你一口,你的體內已被我注入玄陰之血……”
林小七本自機靈,當下一拍腦袋,叫道:“我明白了,你怕我不肯背這黑鍋,因此便先咬我一口,到時我若是不答應你,你便對你家人說與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我若是再不承認,你就可以拿我體內的玄陰之血來說事,好教我有口難辯,是也不是?”
紅淚見他懊喪,不由撲哧一笑道:“你果然聰明,我爹娘見了,必定喜歡你的緊!”
林小七見她居然笑的出來,不由怒道:“我呸,你這丫頭,縱使你爹娘將你嫁給我,我也必定休了你!”
紅淚笑道:“那是自然,等燃孜回來後,你想不休那也是不行的。”
林小七終究是少年心性,見事已至此,卻忽然覺得這事倒也有些意思,也笑道:“真到那時,你且叫燃孜奉上十萬二十萬的休妻費,否則,哼哼,你看我休是不休?”
紅淚喜道:“那你是答應這件事情了?”
林小七哼了一聲,卻是說出粗口,道:“媽的,老子從小到大,壞事做了不少,卻從沒幫過人忙,沒想到這第一次幫人,竟然就幫出個大麻煩來。看來少爺我天生就不是個做好人的料,第一次行善,居然就遭如此報應!”
微微一頓,他又忿忿道:“罷了,罷了,你這丫頭鬼的很,少爺中了你的計,那是想跑也跑不了,我可不想滿世界的被你娘追殺。”
紅淚聽他此話,心頭大喜,竟是盈盈拜倒,道:“多謝林公子,你答應此事,便恩同再造……”
林小七嚇了一跳,閃身讓過,道:“罷了,罷了,我生平最怕兩件事情,第一就是別人向我磕頭,我這人命賤,受人一拜,當減壽三年。第二就是見不得別人叫我公子,你瞧我全身上下哪有半分公子的模樣,你這樣叫我,豈不是故意罵我?”
他說到此處,忽想起一事,又道:“啊呀,還是不對,五年之後,燃孜回來,你娘還是會知道這件事情啊!”
紅淚瞟了他一眼,咬唇道:“呆子,到那時我已是你林家之人,我娘還管我做什麼?”
林小七哈哈一笑,道:“不錯,不錯,你那時就是我親親好老婆,要管也是相公我管你,你娘來湊這熱鬧做什麼?”他性格輕佻,說話從無顧忌,且這紅淚和他年齡相仿,因此這般油滑之言他也順嘴說了出來。
隻是他和紅淚都是少年心性,行事膽大,亦覺自己的考慮十分周詳。但他們卻不知,世事無常,再是隱秘的事情都有漏風之時,即使守住,日後也會因此事招來許多煩惱,而這樣的煩惱也總是曆久愈多的!
天色已暗,入眼處,皆是一片蒙蒙的夜色,而遠處的樹梢上也有星子點點閃爍。這夜色中,仿佛有一聲歎息輕輕傳來……
這歎息輕微之極,似有似無,林小七和紅淚相互望了一眼,紅淚道:“夜間常有怪鳥學人歎息,不用理它。”
林小七微微皺眉,想要尋去看看,但剛欲動身,卻忽然想起一件大事,不由哎呀叫了一聲,道:“糟了,我要是娶了你做老婆,我師姐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