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七回到雲水城後並沒有急著回梅林,而是在城中四處閑逛起來。這雲水城大異於普通的城鎮,與其說是一座城,還不如說它是一座山更確切一些。不過若雲水城這樣的地方,倒是頗得林小七的喜愛,山中有城,城在山上,正是半山半城,恰是個休閑的好地方。再加上這雲水城內奇人頗多,景物也美,林小七初到的時候並沒有仔細觀賞,此時便在這城中來了個‘三日遊’。
自月島辭了那神秘男子後,林小七心中便鬱悶難當。去月島之前,睚眥對他說此行並無半點凶險,結果也如他所言,自己最後終是全身而退。但林小七的心中卻明白的很,此一行若不是自己機靈,這後果怕是難料。而更讓他鬱悶的是,自己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裏,既不清楚睚眥讓他去的目的是什麼,也不明白那神秘男子和睚眥之間究竟有些什麼恩怨。他唯一隱約知道的一點就是神秘男子和睚眥之間是敵非友,而且和那什麼暗月女神脫不了幹係。
林小七最恨被人當做棋子,睚眥的事情他其實並不想管 ,雖然心中好奇,但他知道有些事情知道越多對自己反而越沒好處。這裏可不是人界,而睚眥更是遠古傳說裏的凶神,與他糾纏的人想必也不是凡角,自己無謂牽扯進去。所以,他一開始就打定主意,此一行隻當個傳信的,絕不深陷其中。
但月島一行後,他先是氣惱睚眥將自己當作棋子使喚,陷自己於凶險之中,後又被那神秘男子看出來曆,自料自己即便有心不涉及其中,但別人可未必這麼想。所以,一番琢磨後,便決意要將睚眥身上的事情弄個明白。回到雲水城卻不進梅林,這便是他想好的第一步。他知道,自己隻要不出現,最著急便是睚眥。人一急,心思便容易亂,到時再現身套問,想必能問個七八分的內情。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到了第三天的傍晚,林小七施施然走進了梅林。進了梅林,他也不急著去見古無病等人,而是在一株老梅下盤坐飲酒,哼起久未唱起的俚語小調。梅林雖大,但其間穿梭的仆役卻多,林小七知道,不消一刻,自己回到梅林的消息便會傳到睚眥的耳中。
酒自然是梅林中的好酒,甘醇清冽,飲來回味無窮。林小七自入魔界後,最對他心思的便是這梅林裏的酒。
背倚老梅,林小七忽然微微一笑。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他知道這是睚眥來了。睚眥是何等人物?落腳從來無聲無息,而此時卻有聲音傳來,無非有兩個原因。一是他故意提醒自己來了,二則是他心中思緒淩亂,氣機便跟著亂了。
不等睚眥開口,林小七伸了個懶腰,笑道:“你這人最是無趣,本公子酒性正濃,卻被你打斷。”
睚眥淡淡道:“這幾日過的可好?”
林小七微微一楞,睚眥語氣平淡,並沒有顯示出絲毫的急燥,倒不象自己剛才想的那樣心緒已亂。他站起身來,笑道:“還行吧……”
睚眥道:“雲水城可去的地方頗多,三天的時間難以窺及其中韻味,等有空閑的時候,我親自領你去觀賞。”
林小七又是一楞,道:“你知道我早已回來?”
睚眥淡淡笑道:“你說呢?”
林小七見他一付悠閑的模樣,不由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早已回來,卻又不遣人叫我回梅林,那想必是知道了我此行的經過。如此,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睚眥歎了口氣,道:“你心中可是在怨我?”
林小七聳了聳肩,反問道:“你說呢?”
睚眥卻不答,自顧道:“與你相交雖然時日不多,但依你性格,必是不喜被人蒙在鼓裏。不過你可知道,在你沒回來之前,我確實隻想讓你做一個傳信的,亦沒料到其中會有什麼凶險。但自梅三九告訴我你三天前就回到雲水城後,卻又不來見我,我便知道其間必有蹊蹺。仔細琢磨後,我忽然發現我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說到這裏,他喟然而歎,卻沒再接著說下去。
林小七皺眉道:“什麼錯誤?”
睚眥搖頭苦笑道:“物是人非,當年可信之人,如今卻未必可信。人心永遠是變幻不定的……”
林小七一楞,道:“物是人非嗎?”他明白睚眥的意思,這‘人非’指的是人心變幻,不過這人究竟是誰呢?不會是梅三九吧?
睚眥看出他的心思,道:“你別誤解了我的意思,我指的這人不是三九,而是那夜你見到的女子。”
林小七點了點頭,微一沉吟後,忽道:“老睚,你要見的人是暗月女神嗎?”
睚眥也不瞞他,點頭道:“你心思聰穎,料你此時已猜到了。”
林小七笑道:“老睚,本來這事我是不想管的,但月島之行,我卻有一個小小的疑問,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問個清楚……”微微一頓,又道:“不瞞你說,自我隱約猜出要見你的人是暗月女神後,再加上之前你扭捏做態,便也猜到了你與她之間的事情多半是一樁情事。在下雖不是君子,卻也不是窺人隱私的小人,所以這事說不說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