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在中國近代經濟、科技、文教諸方麵,都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追蹤上海的曆史,上海不過是一個移民城市,真正能夠起舉足輕重作用的人大多來自浙江、廣東、福建、山西、安徽乃至江蘇無錫等其他府縣,不過這些移民已經把自己的事業乃至生命與上海緊密聯係在一起,他們理所當然地被人們視為廣義的上海人或“海上聞人”。

至於土生土長的上海人,據說最純粹的是浦東人,而這些土著的上海人反被外來的上海人輕視,其地位在某種程度上竟仿佛北美的印第安人——當然,上海人是有理由自負的,於是“阿拉上海人”之聲遍聞全國各地。不過,“非上海人”不一定都喜歡上海人,一是害怕他們的精明,二是討厭他們的驕傲。學者章開沅回憶道:“回想當年在南京讀大學,我們這些‘非上海人,就很厭煩那些成天泡在一起隻講上海話的‘阿拉上海人。盡管我的許多叔伯姑姨、兄弟姐妹長年住在上海,甚至幾代住在上海,但他們始終沒有與上海人認同,而據說像這樣世代‘僑居上海、習慣上被稱之為‘旅滬的‘上海人為數還甚多,其心理之固執可能頗有幾分近似於歐美一些唐人街中的老華人。”

時代的變遷與社會的重構,使晚清時期的上海人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社會人格,這就是精明求實的商人觀念,寬容趨新的文化觀念,獨立自主的國民人格和熱情自覺的參與意識。新的社會人格的形成,使我們從晚清上海人身上看到了近代人的一種東方模式。

所謂上海人的地方特性,在陳若曦犀利的筆尖下,暴露得淋漓盡致,那就是上海人喜歡講排場,好充麵子,慣以領先時代、崇尚時髦而自傲。

上海人在貿易上的才能,可以從東南亞華僑中的浙江財閥看出來。他們在戰前戰後把紡織業推向鼎盛,而近幾年來,又在石油、水泥工業以及旅遊事業等方麵有顯著的成就。

陳若曦的文章隻列舉了上海人的缺點,那是因為她是以一個上海係以外的人的立場來看待上海人,所以她忽略了上海人的許多長處。比如,領先時代,有先見之明,這在中國人中是極其難能可貴的;另外上海人還具備實踐力,並且能巧妙地利用他人的財力來實現自己的目的。

上海人在交易中確實喜歡講排場,而且並沒有實際的內涵,這是很危險的。盡管交易成功的例子不少,但孤注一擲、到頭來一敗塗地的人也很多,而且在有些情況下他們也容易被人拆穿騙局而失去信用,這是其他地域的中國人所不屑的。然而,“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始終是上海人的為商哲學。

上海人在謀略方麵出類拔萃,但他們往往沉溺於自己的行為方式,行動過分氣派,因而容易在性格上暴露出脆弱之處。例如女作家張愛玲,她在上海生活長了,寫出來的文章竟是如此婉約,儼然是李清照的婉約氣派,令人感到老是在“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或是“欲語淚先流”。

有幾位上海籍的華僑作過自我“畫像”——麵相聰明。讓人感到富於理性,炯炯有神,感覺嚴峻,鼻梁長而挺,目光敏銳,有時甚至令人戰栗。

事實上,上海是人口超過1000萬人的大都市,所以要概括出上海人的典型並不是容易的事,因為在上海的外來者太多了。

[附記]話說上海男人

在1997年1月7日,台灣作家龍應台在《文彙報·筆會》發表了一篇名為《啊,上海男人》一文。她在文中寫道:“沒有想到上海男人在大陸男人中還自成一格,是一個世界稀有的品種。上海男人竟然如此可愛:他可以買菜燒飯拖地而不覺得自己低下,他可以洗女人的衣服而不覺得自己卑賤,他可以輕聲細語地和女人說話而不覺得自己少了男子氣概,他以讓女人逞強而不覺得自己懦弱,他可以欣賞妻子成功而不覺得自己就是失敗。上海男人不需要像黑猩猩一樣砰砰捶打自己的胸膛,以展露自己的毛發來證明自己男性的價值。啊,這才是真正海闊天空的男人!我們20世紀追求解放的新女性所夢寐以求的,不就是這種從英雄的迷思中解放出來的,既溫柔又坦蕩的男人,原來在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