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無法理解,有的人奉行“有權不用過期作廢”的信條,挖空心思為自己的三親六戚謀私利,而在曾文科的道德天平上,為什麼總是黨性原則、人民利益重於一切、高於一切?其實,他是在以自己的實際行動去實踐全心全意為人民的根本宗旨和使命,他是在用自己的行動去塑造一個真正共產黨人的形象。這是一條步履艱難的路,這是一種高尚而又艱難的選擇。
曾文科這樣選擇了。
1987年,地區交通部門因巫溪公路工程建設有成績,獎勵給分管公交的副縣長曾文科800元,他分文不差地交給了縣府財會室。
1988年12月,西寧電站有人提出縣領導對工程很支持,給每個縣領導送500元“辛苦費”。對這種明目張膽慷國家之慨的肮髒事,曾文科憤怒得渾身顫抖,他鐵青著臉說:“哪一個領導有工地上的民工辛苦,誰給他們發辛苦費?你們這是變相行賄,把幹部往火坑裏推!”
曾文科對某些共產黨員良知的墮落,黨性的失落,感到憤慨。巫溪好不容易爭取到這樣一個項目,有人竟想借這個項目來做文章,以權謀私,中飽私囊。他要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內,堵住漏洞,驅除“蛀蟲”,他不能愧對山裏人民的信賴和期望。
他也清楚,他一個人無力擋住社會上的不正之風,但他卻要做一棵迎風挺拔的樹。
因為他深深愛著這片土地上的人民。
因為這一片土地上的人民也深深愛著他。
曾文科在成都華西醫院住院期間,巫溪的幹部群眾都惦記著他,給他寫信,寄錢,還四處打聽治療血癌的民間偏方。田壩鹽廠的一個工人上山挖草藥,往返2000公裏自費送到成都,西寧電站一個工人聽說黃鼠狼用白炭火烤幹後能治白血病,便到深山老林去套黃鼠狼……
每想到這些,曾文科就一次次流淚。
他好想征服病魔早日回到魂牽夢繞的峽郡溪城。
練氣功,做大劑量化療。
然而病魔無情。
躺在病床上,曾文科一想到貧窮的巫溪還在為這宣判了“死刑”的生命耗費錢財時,他就感到一種難言的痛苦。
病情惡化需要輸血,他硬挺著不輸。妻子流著淚哀求他,他還是說:“巫溪窮,我不能再浪費巫溪人民的血汗錢。”
治療恢複期,他搬到醫院招待所的陽台上去住,因為那裏收費便宜。陽台下便是廚房,熏人的油煙經常熏得他嘔吐不止,但他在那裏住了近半年。招待所的服務員噙著淚說:“曾縣長也真憨!”
妻子見他瘦得不成人形,醫生也囑咐要加強營養,妻子去買來3隻甲魚,他看到後大發脾氣:“巫溪那麼窮,這麼貴的東西我吃得下去嗎?”
他是在用縮短生命的代價為國家節約每一個“銅板”。1992年3月4日,曾文科生命的火焰熄滅了。
一個普通的共產黨人走完了自己短暫的生命曆程。
他帶著對大山的眷念離我們遠去。
臨死前幾天,他還對妻子說,他還有許多想辦的事,該辦的事沒有辦完,他不忍心就這樣去了。他說,巫溪的癌症發病率高,可能與水的汙染有關係。紙廠對寧河水質汙染大,危害群眾健康,希望縣裏的領導想辦法解決排汙問題。
他,就那麼靜靜地躺在太平間,遺體上麵沒有蒼鬆翠柏,沒有鮮紅黨旗的覆蓋。
他太平凡、太普通,沒有赫赫功名,隻有一片忠誠。
臨死前,他再三叮囑妻子:“我死了以後,骨灰不要運回巫溪。巫溪很窮,不要為我的後事再花錢!”
然而,巫溪人民實在想念他們的兒子,再窮,他們也要用最隆重的葬禮安葬他。他們要讓清清的大寧河為他吟唱安魂曲。
鳳凰山上埋忠骨——
鳳凰山有一雙忠誠的眼睛在注視著巫溪。
幾多深情,幾多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