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6月的一天,曾文科下基層檢查工作回來,看見鄭發秀提著罐子到河裏提水,急忙趕上去幫老人提水,並同老人擺開了家常。得知老人的苦情,曾文科的眼圈紅了。他對老人說:“您老人家放心,您這個忙我一定幫。”曾文科時時記掛這件事,他跑到縣工業局和縣城的幾個企業聯係。有人問他:“曾縣長,你這樣勞神費力,她是你什麼人?”曾文科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親人!”1986年2月,鄭發秀盼了多年的兒子回到了她的身邊。她老淚縱橫地說:“曾縣長這樣的好幹部,打起燈籠也難找啊!”
夜,很深了。初春的晚風透著絲絲刺骨的寒意。滿麵淚痕的劉學翠,剛下夜班便跌跌撞撞地向靈堂走去。這位寧河船工的女兒牢記著曾文科在她身上傾注的寧河一樣悠長的情和愛啊。
1983年,14歲的劉學翠進縣火柴廠做臨時工。1985年,廠裏招進了一批正式工,她被辭退了!她脆弱的神經無法接受這殘酷的現實。她父親是個退休船工,長期臥病,三姊妹全靠她微薄的工資養活,如今臨時工也做不成了,這日子怎麼過?16歲的劉學翠跑到縣府機關,逢人便講自己的苦情。然而,對這個單薄、瘦小的弱女子的哭訴,在巫溪這個就業壓力超負荷的窮縣,實在是司空見慣了!誰有能耐再給她找一個飯碗呢?
劉學翠瘋了!她蓬頭垢麵,滿街瘋跑,嘴裏哼著:“共產黨好,共產黨好,共產黨是人民的好領導……”街上的潑皮後生便圍著她起哄、逗樂。她便用沙啞的嗓子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唱。一天,曾文科從外地出差回來,發現了蜷縮在橋頭的劉學翠。曾文科急忙叫司機停車,輕聲細語地把劉學翠“哄”上了車,送進了縣醫院。曾文科還不顧旅途的疲勞,連夜趕到廠裏,說服廠長派人把劉學翠送到了地區精神病醫院治療。曾文科時時惦記著那個“瘋”女子,出差時總要買上禮品去看望她,安慰她。劉學翠出院後,曾文科又力排眾議,為她爭取了一個招工指標。1989年,劉學翠喜作新娘。曾文科卻患血癌住院了。劉學翠和新郎暗暗為曾文科祈禱:“恩人啊,原您早日康複,到時候,我們再給您敬一杯喜酒。”
雖然非親非故,卻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曾文科惦記的又何止一個梁玉英,一個劉學翠呢?他心裏時刻裝著那些窮苦的老百姓。1986年11月,巫溪絲廠招工。招工考試時,曾文科出差在外,當他回到縣裏時,報名已經結束,他了解到:上百名寧河船工在家待業的子女沒報上名,他很著急。這次招工是一次難得的就業機會,不能忘了他們。於是,他同縣裏領導商量後,連夜親自打電話,通知寧長、大河、廟溪等地的船工子女趕到縣城補考,就這一次解決了幾十個船工子女的就業問題。一提起這件事,絲廠的這些青年工人至今還感激涕零。
黎明前的靈堂格外寂靜,守了一夜的人們凝望著遺像。他們不相信可親可敬的曾縣長真的離去了!
淚眼朦朧,他們仿佛看見:1986年冬天,縣城抽水站的抽水機壞了,曾文科第一個跳進寒冬的大寧河裏,在冰涼刺骨的河水裏,修理了兩個多小時,機器修好了,曾文科卻凍得渾身烏紫。
他們仿佛看見:1987年正月十五,北門發生車禍,曾文科第一個踩水過河,背著血肉模糊的傷員一趟接一趟地往醫院奔跑。
他們仿佛看見:1987年9月,震驚全國的南門灣大岩崩發生後,曾文科第一個趕到現場。
南門灣大岩崩,巫溪人一想起那災難的一幕,就心悸暈眩。
1987年9月1日深夜。“轟”的一聲巨響,災難,張開血盆大口吞噬了甜甜酣睡的南門灣。7000多方岩石傾瀉而下。頓時,縣電力公司一幢五層水泥樓房,20戶民宅,兩家旅館化為廢墟。124人被埋在泥石廢墟裏。傾瀉的泥石卷起的濃霧死死罩住小城上空,空氣裏彌漫著血腥味和悲涼的慟哭。曾文科被現場的慘景驚呆了!岩石廢墟裏的呻吟和哀號,使曾文科不顧岩石還在流彈般的滿坡亂滾。他用雙手狠命地刨泥土,掀石塊。
佘明瓊,是曾文科刨出的第一個災民。他和縣武警中隊的一名戰士抬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佘明瓊飛奔到縣醫院。
整整17個晝夜。曾文科奔忙在岩崩現場,指揮搶險。一塊石頭砸破了曾文科的大腳拇指,他顧不得包紮,隻用膠布纏了纏。傷口感染了,腳背紅腫。醫生和同誌們都勸他休息。他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嘶啞著嗓子說:“我是現場總指揮,還有那麼多災民埋在岩石底下,我能休息嗎?”說完,又拄著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奔忙在搶險現場,四處查看傷員的救護和死難者的後事處理情況。被大岩崩慘痛陰影籠罩的巫溪人就這樣近距離地審視共產黨的幹部,淚眼模糊的巫溪人真正看清了共產黨員和共產黨的幹部的高大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