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冉和柯澤在一起的三年,說不上什麼特別,可是陶冉很煎熬,她年少的自尊心一次一次被柯澤的沉默碾壓在腳下。
柯澤從來不主動找陶冉,也不會從陶冉的教室經過,她主動去找柯澤,他總是會很不高興,他說他怕被他的同學看到說閑話。
比風速還快的永遠是流言,有女人的地方就是戰場。陶冉班上的女生都不喜歡她,大抵條件好長得又漂亮的女生總是遭到同類的排擠,三個女人抱在一起討論八卦的時候堪比三千隻烏鴉。
陶冉忘記了為什麼和班上的黑鴉吵架,那個女生之所以會被叫做黑鴉是因為她的皮膚很黑又是一隻能說會道的烏鴉。第二天,黑鴉跑到辦公室跟班主任打小報告,說陶冉和九班的柯澤談戀愛。陶冉的班主任是個教英語的小老頭因為麵臨退休不大愛管事,教課也不怎麼上心,可是在這件事情上他好像特別留心。他打電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陶冉的媽媽,陶冉站在辦公室裏,遺傳自孫微的偏執讓她氣得幾乎失去了理智。她要求英語小老頭不能去找柯澤的班主任,為此她可以接受任何的處罰。那個猥瑣的小老頭出乎意料的答應了,想來是知道陶冉家裏很有錢,臨退休使勁撈點外快也是好的。
陶冉被孫微領回家之後,不管孫微問什麼她都一直沉默的陷在沙發裏,孫微那天的情緒不對,不光是因為陶冉。不過在家裏,陶冉看到的孫微,情緒一直都是不對的。
那天的孫微像個瘋婦,她把客廳裏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有一隻花瓶呼嘯著從陶冉的臉旁飛過,如果那個時候被孫微扔過來的花瓶砸死就再好不過了。孫微顯然被她自己的舉動嚇到,她蒼白著臉檢查著陶冉的身體,確定陶冉沒有受傷之後,她捧著陶冉的臉一直哭一直哭,哭得陶冉心煩、心疼又無奈。可能是想到什麼能讓她崩潰的事情,孫微抱住陶冉哭得歇斯底裏。她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話。
“你爸爸……他……是個混蛋……”
“那個該死的……狐狸精……有什麼好,不就是比我年輕……漂亮,我跟了他十七年……他居然在外麵背著我養了三年的小三……”
“冉冉,媽媽好傻,媽媽不甘心……不甘心啊,我那麼的愛他……他怎麼能這樣對我。”
“……”
陶冉總算知道了他們吵架的原因,爸爸回來之後她被關進房間裏,外麵的爭吵聲越來越大,她是了不起的導火線。房間裏沒有開燈,陶冉躲在窗簾下麵,使勁地捂住耳朵,她很想衝進教室把黑鴉掐死,如果不是黑鴉,她的父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他們之前吵架的時候從來沒有動過手,外麵孫微淒厲地叫喊聲,隔著門隔著窗簾隔著雙手陶冉都能清晰的聽見。玻璃瓷器砸在地板上的聲音,桌椅翻倒的聲音,各種各樣的聲音伴隨著吵架聲傳進陶冉的耳朵裏。她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喊叫,“夠了!夠了!夠了!”
陶冉房間的門被撞開,陶然從窗簾下把她拉出來,帶著她跑出去很遠。陶冉赤著腳在公路上奔跑,等到停下來的時候陶然才發現她沒穿鞋子。陶然脫掉白色的T恤衫,從中間撕開,蹲下細細地包裹住陶冉的腳。陶冉站著僵著脊背一動不動,“陶然,爸媽會不會離婚?”
陶然手下的動作一頓,語氣堅定,“不會。”
陶冉的心裏像是落下了一塊大石頭,她從陶然那裏得到了某種安慰。她和陶然不僅是姐弟更是同病相憐的人,他說的話對她來說是鎮靜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