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王獻為什麼會把矛頭對準李俊鬆呢?李俊鬆隻是主刀的大夫,他最該怨恨的,應該是買腎者和那些黑心的中介才對。難道隻是因為李俊鬆軟弱好欺?但是有必要殺人嗎?還把人頭棄於鬧市,這該是怎樣的仇恨?
難道說那起換腎手術中還隱藏著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誘發了王獻這般瘋狂的舉動?
要想破解其中玄機,看來警方必須把視線轉回到半年之前。
在羅飛進行這番思考的同時,尹劍的腦袋也沒停著。此刻後者提出了一個建議:“要不去醫院查一下當初換腎的醫療記錄,或許能發現些東西。”
羅飛略略斟酌後,搖頭道:“不行!這事肖嘉麟肯定有份兒,現在醫院那邊早就做了防備。我們去調取記錄,不但看不到有價值的信息,反而會打草驚蛇!”
高手過招,講究的是知己知彼、出其不意。現在對方還不知道換腎的事情已經敗露,警方便沒必要給他們提這個醒。要知道,下午自己隻是查了一下王獻的戶籍,立刻就引起對手的強烈反彈,直接導致了後來的步步被動。現在總算有了新的轉機,麵對那個強大的對手,必須格外慎重才行。
尹劍也理解了羅飛的意思。他“嗯”了一聲,向對方請示道:“那現在要怎麼辦?”
“從外圍入手!”羅飛的思緒飛快地旋轉著,邊想邊說,“賣腎這種事,中間肯定有黑中介在運作。王蕾三月十二號確診患病,王獻四月二十三號動的換腎手術,你把王獻、李俊鬆還有肖嘉麟在這期間的手機通話記錄拉出來,看看有沒有共同的聯係人。”
尹劍立刻安排技術人員展開調查。大約十五分鍾之後,一條線索被反饋上來。
張立奮,男,四十五歲。手機號139********,在相應時間段和上述三人都有通話記錄,尤其和王獻、肖嘉麟的通話更為頻繁。
羅飛指示道:“馬上給這人打電話,約他在醫院門口見麵。”
尹劍便拿出手機開始撥號,電話接通後傳來一個嘶啞的男聲:“喂,哪位?”
“是張立奮先生吧?”尹劍早已在心中盤算好了說辭,“我想和你聊聊買腎的事情。”
“買什麼腎?”對方警惕地問道,“誰讓你打這個電話的?”
“朋友介紹的嘛,人民醫院的肖主任。”尹劍報出了肖嘉麟的名號,他相信後者肯定是半年前換腎事件的核心參與者。
果然,張立奮的語氣一下子熱情了起來:“哦,肖主任的朋友啊!您貴姓?”
“免貴姓尹。”
“尹先生,幸會!有什麼事,您說?”
“我親戚等著做換腎手術呢,現在找不到腎源,想請你幫忙啊。這樣吧,我們見麵聊一聊好不好?我這邊不缺錢,價格什麼的隨你說。”
“哎,肖主任的朋友,價格怎麼敢亂說呢?現在就聊嗎?”
“對,就約在人民醫院門口怎麼樣?”
“行啊。附近有家蕉葉咖啡,就在那裏吧。”張立奮報了個具體的地點,看來他對這樣的約見早已是熟門熟路。
“行,那我們就不見不散。”尹劍說完掛斷了電話。旁邊的羅飛把手一揮:“走吧。”
兩人向莊小溪告了別,驅車直奔人民醫院。蕉葉咖啡就在醫院大門往東五十米的位置,兩人入座後沒過多久,尹劍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是我。對對對,我已經到了。”尹劍一邊接電話一邊起身往門口迎了兩步。一個瘦小的中年男子走進來,看到尹劍之後便掛掉手機,然後揮手打了個招呼。
“你好,張先生。”尹劍走到近前,探右臂做出要握手的姿態。
“你好你好。”張立奮也殷勤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隨即他便聽見“哢嚓”一聲——一副鋥亮的手銬落在了手腕上。
進了刑警隊的訊問室之後,張立奮便蔫頭耷腦地縮在禁錮椅內,全然沒了先前那股熱情活絡的勁頭。
羅飛嚴肅地問道:“知道為什麼抓你嗎?”
“不知道啊。”張立奮無辜地晃著腦袋,“你們不是說讓我介紹住院嗎?我這好心趕過來,就被你們給抓了。”
“介紹住院?你還真能賴啊?”羅飛冷笑了一聲,“剛才通電話的時候都有錄音,我們聊得可是買腎的事。”
“買腎?那是你們說的吧?我可沒聽清。”張立奮裝模作樣地眨著眼睛,末了還反問了一句,“我說過買腎賣腎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