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歸返(4)(3 / 3)

“有關這一點,我們要口徑一致才是呢……”

我這麼說著,過了一會兒月子開口反問道:

“就這些是嗎?”

“就這些。”

“就是要口徑一致的事情……”

我慌忙扭頭去看她的表情,隻見她依然靜靜地在喝著葡萄酒。

我看著她的側影,心裏琢磨著她這話的意思,她是不是還有別的事要與我統一口徑呢?我這樣想著追問道:

“還有什麼嗎?”

“我是沒什麼的了。”

月子一口否定著,目光散漫地看著正麵的電視屏幕。屏幕上正在播放著我們飛機的飛行線路,現在正從斯康爾幾納比亞半島上空朝北飛去。

我的目光也停在了電視屏上,調整了一下語氣,小心地試探道:

“你說那天被抓走後去了城堡,那是什麼地方呀?”

這問題昨夜已經問過一次了,月子還是不想回答。

“可以的話,希望你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

看著月子懶洋洋的樣子,感到機不可失,於是便又問道:

“在城堡裏有些什麼人呢?”“當然是有人的囉。”“那麼是男人?”月子顯然比昨天心情好了不少,所以十分坦率地點了點頭。

“被那些男人圍著,心裏很害怕吧?”

“可是,隻想著讓他們送我回來。”

“他們答應了?”

“你難道沒聽說嗎?”

突然的反問,我一下慌了手腳,馬上喝著威士忌掩飾著,一口濃濃的酒滲過食道,我才壓低了聲音答道:

“沒有呀……”

話說出了口,又感到月子會不會是在套我的口風,馬上又否定不會的,可不由得心虛了起來,又趕緊喝了一口威士忌,借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接著問道:

“他們沒對你幹什麼吧?”

“幹什麼?”

“我是說,對你加以傷害什麼的……”

“要是傷害了又怎麼樣呢?”

“不會的吧,看你很精神的……”

“可是,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囉……”

我扭頭看著月子的臉,隻見她看著我嘻嘻地笑著。我一下子感到看到了不應該看的東西,又不由自主地喝了一口威士忌。於是談話陷入了沉默,月子便將座位的靠背朝後倒了下去。我怕她睡覺,又問道:

“幹出那種事情來的家夥總是很可怕吧?”

“起先是有些怕,慢慢也就習慣了,他們還是蠻紳士的呢。”

我一下子有了酸溜溜的感覺,說綁架她的人蠻紳士的,虧她說得出口。月子見我不響,又用一種冷冷的口氣說道:

“這你是不懂的。”

“不懂什麼?”

“不懂,就別懂了。”

月子說到這裏便將頭朝向機窗,表情冷冷的,很明顯是不想再與我多說了。

看來我是問得太多了,我有些後悔。見空姐過來,月子將葡萄酒杯交還給她,用毛毯蓋在自己的胸前,閉上了眼睛。我不知所措,一個人尷尬地喝著威士忌,心裏感到我們兩人的關係要達到和睦相親,恐怕還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呢。

飛機到達成田機場是日本時間下午差十分鍾不到二時,從巴黎起飛,整整十二個小時準時到達了目的地。

飛機著落在跑道上,發出與空氣摩擦的巨大轟鳴聲,我輕輕地伸手握住了月子的手。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隻是長長的旅行結束了,這旅行並不是單單指乘飛機的時間長,更包含著我與月子長長的分離結束了,我們將開始一個嶄新的生活,我是懷著這樣的感慨握住了月子的手的。可是月子隻是任我握著,並沒有迎合著也握住我。

兩個半月的時間,月子回到日本難道不感到激動嗎?或者是她感到與我握住手也沒什麼意義吧?我猜測著,握著月子的手,心裏感到堵得慌。

說心裏話,十二個小時之前在巴黎的戴高樂機場登上飛機時,我曾想利用飛機裏的時間與月子好好談談的。談談我們回日本後夫妻怎樣重歸於好,談談這次兩個半月的巴黎之行怎樣相互理解,談談月子受綁架後我怎樣擔心,現在看到她回來怎樣高興。這七十五天內發生的事情,彼此再也不要提起,就像做了一場噩夢將它忘記。談談我們的夫妻關係,今後應該像雨後的大地,顯得堅固而又純清。談談我們雙雙牽著手下飛機,給來機場接機的父母一個燦爛的笑臉……

我是想好這麼多的話題,才在飛機上吃了飯後與月子交談的,可是月子好像老是心不在焉似的,話也談得不十分投機,我心裏仍然留著不少的疙瘩,談話卻不了了之了。以後雖然又說了一些話,但都是些“還有多少時間到啦?”“爸爸媽媽會來接我們嗎?”這樣不痛不癢、無關緊要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