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刷了卡上車,車裏一個人也沒有,他隨意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和時下的年輕人一樣耳朵裏塞著耳機,聽著音樂。
今天的天氣並不好,天空從一大清早開始就是灰蒙蒙的,談鶴鳴以為自己到的很早,卻不料他到的時候已經有人已經到了,那人三十歲上下,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裏麵的襯衣也是暗灰色的,整齊的打著領帶,黑色的發梳成了大背頭,露出整張清俊的臉,他的嘴角微微抿著向下撇,雖然沒有笑容甚至透露著疲倦,但是周身氣度溫潤雅致,端得是君子如玉。他的手裏拿著一捧白色的小雛菊,上麵還帶著水露。
談鶴鳴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看著那人在庭院裏站了一會兒,便往裏走了。遠處有一個男人迎了上來,“池先生您來啦。”
男人微微頷首,隨著迎上來的男人往裏走了。
談鶴鳴從大樹後麵走出來,剛剛手裏拿著小雛菊的人正是拿了多項影帝大獎的池敬言,他兩年前退居幕後,做起了導演,原本很多人並不看好他轉行做導演,但是當他的處女座《啞歌》橫空出世便奪得了多項大獎,池敬言也成為了新銳導演。
談鶴鳴去世之前正在拍攝池敬言的新電影《鐵馬冰河》,他所飾演的正是男主角“戎戟”,隻是後來由於他被包養的緋聞,拍攝不得不暫停。
池敬言對談鶴鳴有知遇之恩,他兼職一個平麵模特的拍攝,因為他長得好所以對方的價格給的不錯,談鶴鳴也就是從那個攝影棚出來遇見的池敬言,池敬言當時就指著他對郭導說“那孩子看起來很適合郭導要找的角色。”
陰差陽錯,談鶴鳴進了娛樂圈,拍了多少人擠破腦袋也想上的郭導的電影,飾演池敬言戲中的師弟,池敬言人很好,教了他不少關於表演的東西。
談鶴鳴混在人群中,前來悼唁的人越來越多,他身前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好人緣,熟識的,不熟識的都來哭一哭,正好被外麵的攝像機拍到。
不過讓談鶴鳴奇怪的是,並沒有瞻仰遺體這一項,那個棺材是完全密封的,根本看不見裏麵的狀況,難道他死得很恐怖?怕嚇到別人?
不少和談鶴鳴合作過的導演還有演員過來了,他的經紀人諶浩升一身嚴肅的黑色西裝站在旁邊一一見過,談鶴鳴站在不遠處看見諶浩升不知道和那幾位導演說了什麼,竟然還要到了聯係方式,他不禁啞然失笑,諶浩升不愧是諶浩升,就算是他死了,也要壓榨幹他身上最後一點利用價值。
隨後讓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單輝難得穿著一身中規中矩的黑色西裝出現在現場,他撲到棺木上失聲痛哭,有人上前來勸慰他,節哀順變,單輝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的說:“我當初為什麼要和你吵架,我還沒有等到你回心轉意,你怎麼能拋下我一個人離開……鶴鳴……”
單輝幾乎要哭抽搐過去,他的聲音並不小,四周人來人往,都將他的話聽進了耳朵裏,隻是這裏的人誰不是人精,都默不作聲罷了。
談鶴鳴聽見他旁邊有人議論紛紛,“圈子裏不是一直有傳言說單輝和談鶴鳴在一起過嗎?我一直以為是炒作,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之前他們倆炒cp炒得厲害,我也以為是假的,後來不是有一段時間談鶴鳴不怎麼理會單輝嗎?估計就是那時候鬧得分手。”
談鶴鳴手裏拿著一朵雛菊,輪到他上去悼唁了,他走到諶浩升旁邊,眼睛掃過諶浩升,諶浩升看起來很是憔悴,眼睛裏泛著血絲,最近應該是忙得焦頭爛額。
似乎是注意到了談鶴鳴的視線,諶浩升抬起了眼皮,隻看見一身黑色的衛衣,非常廉價,再往上戴著帽子看不清相貌,這樣的衣著已經讓諶浩升失去了探究的欲望,他垂下了眼皮繼續保持默哀的姿勢。
人來人往,談鶴鳴卻沒有發現徐硯凇的身影,這麼說那個傳聞徐硯凇喜歡了多年的人是他,看來是假的。
談鶴鳴的腦子有點暈,他走了出去想要通通風。
“是這樣的,徐先生囑咐我將這份協議交給譚先生過目,徐先生那份已經簽了字,如果沒有問題的話,譚先生簽完字,正好可以讓周律師作見證。”
“載我一程?有點事想和你聊聊。”
“哈……哈……”談鶴鳴的背上全是汗水,瞬間就將他的衣服打濕了。
腦子裏突然鑽出來的記憶讓他頭痛欲裂,渾身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他扶著牆大口大口的喘息,他的記憶斷在了單輝那裏,後麵發生了什麼,他完全沒有記憶,而且那天正是十一月二日,他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