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為衝動的阿拉鬼又灌了一口,粗著脖子吼道:“兄弟,你幹翻了兩個,夠本了。哈哈哈……”
“就是,我他媽的死也夠本了。”鄭魯將酒瓶伸向他:“兄弟,為夠本幹杯。”
“靠……是幹瓶。有老大在,今天我們開懷的喝。”阿拉鬼和他碰在了一起。
“好。喝。哈哈。喝。”
鄭魯笑著,眼角又流下了淚水。
一箱酒鄭魯獨自喝了近一半,更是吐了好幾次,最後他兩眼迷離的看著白向雲他們:“兄弟……下輩子我……我還要和你們喝酒……”
說完他轟然倒在通鋪上,鼾聲如雷。
半醉不醉的白向雲點上一支煙,坐在門口靜靜的看著天上的皓月,心中翻騰著自己也說不清的念頭。
李刀他們情況比白向雲更嚴重些,現在已經橫在鋪上睡了。
畢竟他們進來這裏的半年多來第一次喝酒,還是後勁十足的陳釀。
第二天,同樣接到通知書的鄭魯家人來看他了。誰都知道,在經過最高院最後的複核後,接到量刑複核通知書的人離上刑場的日子也不遠了。
迷迷糊糊的鄭魯出去見過家人後,回來竟然神清氣爽精神十足。白向雲他們不由奇怪,在這隨時都有可能是最後話別的時候,鄭魯竟然一反常態。
鄭魯見他們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經過昨晚一醉,我真的想開了。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現在這結果是我應該得到的懲罰。哈,剛剛我還安慰我老婆和我父母孩子不要傷心呢。”
白向雲他們無語了,心中隻感到更加沉重。
時間就在他們吃吃喝喝肆意狂叫和提心吊膽中一天天過去。直到第七天淩晨。
鐵門的響聲將白向雲他們驚醒過來,爬起來一看,是老管教黃sir。
“鄭魯,洗個澡吧,換身衣服。”老管教的低沉的說。
白向雲他們腦子轟然一震,知道鄭魯的時辰到了。一時間都呆呆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鄭魯很快就反應過來,默默的脫掉全身衣服,然後以小水池的水刷牙,洗臉,洗頭,再洗澡。
他洗得很仔細,雙手一點一點的擦著全身每一處夠得著得地方,連腳丫子也不放過。然後舉起桶,將清冽的池水從頭慢慢淋下。
白向雲、李刀、吊眼四、阿拉鬼默默的看著他一舉一動,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看看時間,才是淩晨兩點。
半小時後,鄭魯洗完澡,老管教也來了,後麵還跟著手中端著一托盤的東西、承包小食堂的管教和兩個全副武裝的武警。
門開。管教將托盤端了進來,放到白向雲他們早已經清理幹淨的通鋪上,然後深深的看了鄭魯一眼,退了出去。
鄭魯看著這最後的一餐:整雞一隻、清湯麵一碗、白飯一缽、青菜一碟,開水一壺,糖、餅若幹。旁邊還有一雙新皮鞋。
管教和武警在門外靜靜的站著。其他監室的人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也是靜靜的沒有出聲。
“兄弟……吃吧。”白向雲發覺自己的聲音有點顫抖。
鄭魯笑了笑沒說話,向著門口盤膝坐下,靜靜的看著麵前的東西,眼睛裏多了點幽深。
好一會後他慢慢的捧起雞,左看右看的端詳了很久,慢慢的湊到嘴邊,張口輕輕的咬在雞屁股上。
“以前我從來不吃雞屁股的。”鄭魯一邊嚼一邊點頭:“想不到竟然是這樣的好吃。嗯,和爪子下麵的那點小球肉一樣好吃。”
四人圍在他身邊,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沒人答他話。在他將雞屁股吞進喉嚨時,李刀終於轉過了頭。
但誰都看到他眼中的淚水。
鄭魯喝了口麵湯,又對著雞啃了起來,一口,又一口,再一口……他越啃越快,到後來根本不怎麼咀嚼就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