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目送三人組扛著鋤頭穿著蓑衣出門後,林蘇還在想什麼時候提出告辭比較好,二虎嬸就對他說,“撐著傘跟我走。”還回頭對花妞兒交代,“花妞兒,你看家啊!”
花妞兒應聲,林蘇不知道要去幹什麼,但還是跟著二虎嬸出門了。
看方向是往大槐樹去,二虎嬸走在前麵,“明天就要插秧了,接下來肯定幾天都不得閑,我今天先帶你走一趟,以後你就能自己去了。”
“去哪兒啊!嬸兒。”林蘇問。
“看我這記性,忘了和你說了。”二虎嬸回頭對林蘇笑說,“就是你那花樣子啊?”
“村裏有人要買花樣子嗎?鄉裏鄉親的,收錢不好吧。”林蘇訝然道,雖然他想賺錢,但是如果是村裏人要幾個花樣子,他還真做不出要收錢的舉動,他和肖予衡初來乍到的,寧願用這幾個花樣子做人情。
“不是,她是個繡娘,以刺繡為生,所以對花樣子要求比較高,她自己也經常去找落魄的秀才買花樣子。”二虎嬸說,“村裏人的花樣子一般都是流通的,大家交換來,如果用的新樣子那就是繡娘不用了流出來的。”
“這樣啊。”林蘇說,突然又有點緊張,“她要求高,也不知道看不看的上我畫的。”
“放心,我把你的花樣子給她看過,她說行我才帶你去的。”二虎嬸說,“你要對自己更有信心才是,你可是大城市裏回來的人,那些時興的樣式,有幾年才能傳到我們這來。”
林蘇心虛的嗬嗬幾聲,他知道的大城市的樣式,幾千年也不一定能傳的過來。
林蘇還是第一次來這顆大榕樹下,十個人合抱都不一定能抱住的大槐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葉子在雨中顯得尤其的青翠,迸發著蓬勃的生命力。過了大槐樹後,畫風都變了,不再是接連的水田,而是接連的房屋,雖然也有獨立的房屋院子,但是更多的卻是一個個四方院連成不斷循環的回字,即使下雨天沒有什麼人在外麵走動,但還是能隔著房子感覺到裏麵應該熱鬧的很。
二虎嬸見林蘇在看房子,笑著說,“你別看他們這熱鬧,幾代人住在一起,平常也鬧的慌,不如我們那來的清淨。”
林蘇笑著點頭,“第一次看這麼多房子連在一起,這分的清哪是哪家嗎?”
“哈哈。”二虎嬸被林蘇逗笑,誰還分不清誰家嗎?
林蘇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也不好意思的笑笑。“都住在這裏嗎?”
“也不是,大部分住在這裏,村子北邊那住著幾個村裏的富戶,山下也零星也住了人。現在我們要去的繡娘家也是單獨的院落,她住的那一片都是單獨的院落。”
林蘇點頭,二虎嬸想了會,還是決定和林蘇說清楚,“繡娘住的那一片,住的寡婦居多,平常去的時候要注意點,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繡娘的房子在最前麵,你去去就回也沒事。”
“寡婦們要住在一起,他們之前的家呢?”林蘇好奇問。
“都是些可憐女子,有的是還沒生下孩子,有的卻是被婆家趕出來的,有的望門寡,不想再嫁。”二虎嬸說,“她們住在一起,有自己的規矩,雖然是一個村的,卻不好太過親近,你可知道?”
林蘇點頭,最後問了一個問題,“沒有寡婦再嫁的嗎?”
二虎嬸笑,“你在城裏見過很多寡婦再嫁的?”
林蘇點頭,其實說的是千年後的城裏。二虎嬸說,“寡婦再嫁的不是被婆家嫁出去的,就是被娘家嫁出去的,說是嫁,和賣又有什麼區別。守節的寡婦沒有自己想嫁的,守不住的寡婦最後隻能是自甘墮落成了破鞋。”
二虎嬸的話很犀利,犀利到林蘇不敢再言語,二虎嬸繼續說,“像咱們村裏這樣的,寡婦們住在一起,自己能賺自己吃的,又能相互有個照顧,也算是少有的好歸宿了。”
“當然了,村裏的寡婦不是隻有她們,以後碰到了我再告訴你。”二虎嬸說。
林蘇點頭。
走過那一大群房屋,再走上四五百米,繞過一叢規模不小的竹林,才到了二虎嬸說的繡娘的屋子。繡娘的小院子果然在最前麵,後麵跟著有幾個獨立的小院,也有類似之前看過的回字形建築,不過規模要小的多。
林蘇不敢多看,像隻鵪雀樣老老實實的跟在二虎嬸後麵,二虎嬸敲門,一個小丫頭來開門,“二虎嬸來了。”
“我昨天和你幹娘說好了的。”二虎嬸說。
“娘和我說了,嬸子且跟我進來。”丫頭輕快的說,眼神卻偷偷的瞄了一眼二虎嬸背後的林蘇。
繡娘的院子是四麵都是房屋,這樣的天氣,就順著廊下走到正屋就是,都不必沾濕腳。林蘇偷偷記著,這樣好,以後如果有翻新就這樣做。
正屋裏那個繡娘早就候著了,林蘇沒有偷偷打量,隨二虎嬸入了座,聽二虎嬸和她寒暄,“竹茹,我幫你把人帶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