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子笑著點點頭道:“行了,你下去吧。”便又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一份竹製的節目單來看了一遍。隻見上麵寫著:“節目:雜技爬刀梯,表演者:孔二麻子”。
“節目:說書《黃帝征蚩尤記》,演說者:王八”。
……
“節目:小品《同桌的他》”,表演者:趙三”。
宓子猛地看到節目單上有一個名叫趙三的,又見這趙三也是個說小品的,便想起那一個仇人趙三來。他心裏道:“這個趙三莫不就是那個趙三,不如且叫他出來看一看。”又笑著對他的那幾個弟兄說:“這孫子終於落到我的手上了。”他的那幾個弟兄便都問是誰,宓子隻笑著說:“是一個老熟人,你們都不認識的。”過了一會兒,宓子見掌櫃的又從旁邊走過,便小聲地叫住那掌櫃的問道:“掌櫃的,你們這店裏的這些藝人都是你雇用的,還是跑場子的?”
那掌櫃的道:“他們都是跑場子的,那說書的一般都隻在我們附近的幾個茶樓上講書,但那個演小品的卻是炙手可熱,每天都是滿城地趕場子,幾位軍爺不妨點這個節目看看。”
宓子聽了,便遞給掌櫃的五十錢道:“那就有勞你去給我們點這個小品《同桌的他》來看看罷……。”
掌櫃的接過錢又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一當!”便跑到後台去點節目去了。
過了片刻,台上剛才演著的那個雜技爬刀梯已經表演完了。那雜技演員剛下台,說小品的演員就應邀從後台裏走了出來。宓子一看,正是兩年前在雷澤大鬧商場的那個趙三!——莫說他臉上隻是化了點妝,就是燒成了灰宓子也還是認得他的。
隻見趙三一走上台來便興衝衝地先給觀眾們出了個腦筋急轉彎:“我先給大家出一個腦筋急轉彎吧:今早上我喂豬的時候,不小心把圈門打開了,我家的那頭老母豬逃出圈外,以每秒八十邁的速度向前瘋跑,我心裏想,這下不好了,母豬肯定要跑丟了——誰知道剛追出去看的時候,卻見鍺咣當一下撞樹上死了,這是為什麼呢?”話剛落音,台下的眾人正欲問為什麼的時候,卻被台子的另一頭又走出一個捧哏的搶接著問道:“這是為什麼呢?”
趙三哈哈一笑道:“因為豬不會腦筋急轉彎唄!”
底下的聽眾聽了都哈哈大笑起來。宓子他們也在底下哈哈大笑了一回。
笑完,宓子卻突然站起來高聲道:“那說小品的,你不要在這裏糊弄聽眾了,我也給你出個腦筋急轉彎猜猜:我問你,書店買不到什麼書?”
趙三循聲望來,卻見這個人好生麵熟,隻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是誰了。又見此人氣宇軒昂,穿著軍人的那種便服,想必是個大官,搜腸刮肚地想了半天仍舊沒想出來,便又恭恭敬敬地問道:“小的猜不出來,敢問這位大爺,什麼書是書店裏買不到的?”
宓子哈哈大笑道:“是遺書!”眾人聽了,也盡皆大笑起來。
趙三聽了卻也哭喪著臉陪笑道:“大……大爺您好幽默嗬。”底下的眾人聽了,又都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趙三被宓子戲弄了這麼一回,正站在台上不知所措,卻突然見宓子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又大喝一聲道:“來人,把他給我捆起來!”——把趙三嚇得渾身一哆嗦,底下原本在那裏笑的那些人也都被嚇得不敢笑了。宓子的那幾個兄弟聽宓子一聲令下便都應道:“是!將軍!”當下便一齊衝上台去,把趙三按在地上,又捆了起來。
趙三這才想起來,這人不就是現今的山東王魑原先的那個極厲害的手下麼!兩年前他們曾經在雷澤的商場裏見過麵的——是的!華夏中原眼下的這場曠日持久的大混戰也正是從那日開始的,也就是從趙三在雷澤商場裏的那次鬧事開始的!
原來,趙三自從洛陽去往山東,先打通了關節,被允許在渤海王的地盤上發展演藝事業,又受到渤海王的保護,從此事業如日中天,名氣越來越大。隻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後來因為戰亂,趙三被迫把大半的家產都捐給渤海王做了軍餉,後來趙三見形勢越來越不妙,便又趕緊帶了幾個親信,悄悄地溜出城,逃到市民生活同樣豐富多彩的揚州城裏來了。不料他那北方表演風格在這裏雖然也受歡迎,但卻不像在北方被抬得那般高——在北方,小品被那裏的市民看作是高雅藝術,而在南方卻隻被看作不入流的逗樂打渾——最後趙三雖然也掙了不少錢,卻終於沒能東山再起,隻流落到四處趕場子說小品的境遇。
趙三原本以為他可以就這麼平淡地過完這一生了,誰知冤家路窄,他這番不行運,卻又正好落在了老仇家宓子的手裏。
欲知宓子如何處置趙三,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