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之苦,弗言也。
做官的苦處,是不能明說的。
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做官也是一樣,其中甘苦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不能明說的苦處是官場的秘密,也是為官者羞於示人之處,說出來隻會招來麻煩,有損自己的臉麵。做官決不是最幸福的事,卻是最能磨煉人們性情的事,經受住官場中的風風雨雨,一個人就會處變不驚了。
心有苦衷的高力士
唐玄宗時,高力士極受唐玄宗的寵信,榮耀無人可比。他對玄宗也忠心耿耿,隻是每到緊要關頭,便會欲言又止,從不盡全力進諫。
起初,高力士尚能對玄宗敞開心扉,大膽進言。一次,玄宗對他說:
“朕要去學那吐納導引之神仙之術,朝廷的事朕想交給李林甫辦理,你看如何?”
高力士一聽大驚,忙道:
“天下雖然太平,卻也隱患不斷,陛下怎可放手不管呢?何況天子之權,不可落於人手,否則禍患將生了。”
玄宗臉上不悅,口道:
“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吧?事情能至如此嗎?”
高力士如遭重擊,立時跪下叩頭說:
“我胡言亂語,罪該萬死。”
經此一事,高力士多有感悟,他不無感傷地對自己心腹說:
“現在我才明白,縱使我風光無限,也不能掉以輕心呐。皇上終是皇上,我怎可放言直白呢?這隻能給我帶來災禍。”
皇太子李瑛被廢後,李林甫等人建議立壽王為皇太子,玄宗卻有心立肅宗這個長子,他猶豫不決,以至食欲不振,憂心忡忡。一天,高力士見玄宗食不下咽,便開口說:
“陛下不思飲食,可是食物不和陛下口味?陛下講明,容我為陛下分憂。”
玄宗搖頭,後道:
“你猜猜看。”
高力士頭腦飛轉,低聲說:
“是為立皇太子的事吧?”
玄宗暗自點頭,苦道:
“此乃國之大事,一旦不決,朕難心安,你可有何說辭?”
高力士早知玄宗心意,卻故意說:
“此等大事,臣安敢妄斷?我隻知古有立長不立幼之製。”
玄宗看視高力士幾眼,心中歡喜,麵上也有了笑容,他笑著說:
“你說得一點不錯。”
天寶年間,安祿山執掌重兵,又深為玄宗寵信,一時盡管有關安祿山將反的流言不斷,也少有人敢向玄宗直言。和安祿山有仇怨的宰相楊國忠雖是進言不止,無奈玄宗並不相信,楊國忠於是找到高力士,對他說:
“大人深受皇上厚愛,安祿山又是朝廷大患,此事危及江山社稷,大人為了皇上,為了天下,無論如何也要勸諫皇上啊。”
高力士口中應承,心中卻是另有打算。他見玄宗對安祿山言聽計從,自知多說無益;他又為玄宗擔心,所以他隻婉轉對玄宗說:
“臣聽說北部邊防的軍隊不好調禦,臣擔憂會有尾大不掉的事情發生,陛下可有整治的良策?”
玄宗冷冷打斷他的話,不耐煩道:
“朕自有處置之法,你不要多言。”
高力士就此打住,絕沒有再提此事。楊國忠埋怨高力士不盡全力諫言,高力士隻沉聲對他說:
“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的苦衷,又有誰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