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他踱步到山後一大片平地上。平地的一邊是萬丈懸崖深不見底,遠遠的夕陽橘紅色垂掛天邊,噴出一道燦爛無比的霞光,整片天空被染成了深紅色,像一片波瀾壯闊的紅色海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站在懸崖邊上,腳前是空的,目及之處是紅的,高天、遠地,長風萬裏、蒼茫世界。心胸空空蕩蕩,有什麼東西在一絲絲剝離。
第二天早課完他又來了。和熹的晨光帶著薄薄的涼意穿過枝葉斑駁地鋪在地上,眼前湛藍色青茫茫的遠山讓人心曠神怡。他隨意打了幾套拳,盤腿坐在地上。這些天內力恢複的很快,差不多能有七八成。鶴行駝雖然言行無狀,但教自己的東西卻貨真價實。《大衍心法》應該是他的絕學了。雖然才練到了第四層,但在悅來客棧小試身手,已然能將華山掌門吸斃於掌下。其實以他現在的身手,不說縱橫江湖,江湖上也沒多少人在他之上。隻是經驗不足,在神龍特攻隊手下吃了虧。真正拚功夫,哪個是他的對手?
他集中精神暗暗運力,內力絲絲縷縷凝聚起來,從百彙至風府、大椎、膻中、氣海,再繞任、督,行一個小周天。全身冒汗,騰騰熱氣從頭頂而起。整個人神清氣明,四肢百骼無不舒坦。
他隨意掃了一眼周圍,昨天一是天晚,二是注意力全在晚霞上,沒留心到平地的另一邊是一片峭壁,鬼斧刀削一般。他仰頭往上看,仰斷了脖子也沒看到頂,索性往地上一躺,果然能看的更高了。峭壁深入雲霄,幾不知有多高。兒時雖也住在山上,卻沒有這樣陡峭的高壁懸崖。心下正在讚歎的時候,忽然隱隱約約地發現在聳入雲霄的峭壁上似乎有樓台的一角。他以為看錯了,爬起來換了幾個角度仔細看,確確實實是樓台伸出的飛簷。他看了一圈,周圍根本沒有繞上去的可能。想上去隻能從峭壁這裏往上爬。連慎活動了一下手腳暗暗提了一口氣,手腳並用地試了一次。峭壁上能下手落腳的地方太小,幾乎隻是小小的凸起或者裂縫,沒爬幾步就掉了下來。他並不氣餒,在平地上暗暗運氣、活動。再次爬了上去。終究因為之前的傷勢太重元氣尚未恢複,手腳不夠協調,並沒有比第一次爬高多少就掉了下來。
他發了倔脾氣,跟峭壁杠上了,不停地爬,不停地掉。還好平地上有一層厚厚的草地沒讓他摔壞。雖然沒什麼成績,但是領悟到要想在這樣的地方爬上去,需身輕如燕、腿腳靈便,手指上必須要有大力氣,在石壁上全靠一雙手來固定身體。這也算是收獲吧。
第三天,他繼續來。第四天,第五天……。
幾天後,他老老實實站在老者跟前:“我要上那個石壁。”
老者顯然已經知道他這幾天在幹什麼,淡淡地說:“你上不去的。”
連慎愕然,繼而說:“如果我還是想上去呢?”
“那就打敗我再說。”老者看著他,“你覺得你能行嗎?”
連慎提氣揮拳,連出四五招。老者白衫勝雪,身子像一條大魚,柔韌靈滑,根本不容連慎沾身。連慎暗暗平心靜氣,雙手如錐,招招直指老者要害。自知命中幾率不高傷不到老者,是以用上了全部功力。這是鶴行駝之前傳授的鶴形擒拿手。出手為錐,沾身為爪,以快準狠為基礎。輔以內力,講究心到意到,意到氣到,氣到力到。招式靈便變化多端。老者不以為意,身形滑開。看似躲避,連慎卻並不敢貿然跟進黏住。如此幾番,老者見他未入圈套,身子斜斜逸出,指東打西。右指點向連慎肩貞穴,左手侍機未動,見連慎果然身形左偏躲開,左手一出,準準抓到連慎腰上,輕輕一甩。連慎的身子從屋門平平飛出,撞上了院裏的水晶巢又摔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你腳下虛浮出招不穩眼神散亂,念你尚未痊愈也就罷了。以後不要再提這種無稽之談。”老者丟下一句話,拂袖而去。
連慎腦子轉的飛快,爬起來兩步追上老者撲倒在地:“師父,請收連慎為徒吧。”
老者停下了腳步。
連慎認認真真地跪著:“師父救命之恩,弟子沒齒難報。請師父受弟子大禮。”隨後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
門口影子一閃,走出兩個少女,為首的衝他拌了個鬼臉薄曬道:“誰讓你喊師父啦,你這人怎麼跟猴兒似的順杆爬?我爺爺有說要收你做徒弟嗎?”
少女黃衫雪膚,眉目如畫。嘟嘟著小嘴在羞他。長長的頭發用一雙碧玉環扣著。不過十四五歲年紀。垂髫小婢侍立在旁。
連慎想起墜河時的最後一眼,拜道:“姑娘就是救連慎出水的恩人吧,連慎永誌不忘。”
少女故作深沉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吾輩師之。壯士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連慎沒有起身,隻是看著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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