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篇 chapter.20 淚灑課堂(1 / 1)

說謊之前的緊張和說謊成功後的欣喜絕對是成正比的,所以犯錯往往都會上癮的,因為人類本就貪得無厭。

然而瞞天過海後的興奮並無法代替講卷子時的羞愧,我盡量用筆袋遮住紅色的分數,生怕被哪個眼尖的瞄了去。

好在,我每科成績都或多或少比吳歌然高出一些,我也隻能在藝術生身上找找安慰。

這種祥和隻持續了兩節課,第三節數學課剛開始,吳秀麗就拿著各科成績彙總和年段大榜回來念了。

想遮羞?嗬嗬,吳秀麗女士怎麼會給大家這種機會?

名單是按班級排名順序念的,每次我都祈求下一個是我的名字,然而都念到前20名了,依然沒有我。

我已然有些手心冒汗,手抓住褲子狠狠地攥著,直到第二十四個,終於念到我了。

“你可以放手了嗎?”吳歌然笑著問,我低下頭,才發現攥著的竟是吳歌然的褲子,慌忙撒開了手。隻可惜,一道道如疤痕般的褶皺潮濕地印在他的右腿上,就好像一張張在嘲笑我的大嘴。

不知道怎麼了,這一刻我突然氣急敗壞,將麵前的卷子狠狠地扣過去,由於聲音過大,周圍的同學很自然地轉過頭看我。別理他們,別理他們,我對自己默念,然而我卻無法忽視陳凱的目光,他也看到了。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淚水就好像泄洪了似的飆出來,事已至此我隻好伏在桌上,反正大家都看到了,反正陳凱都看到了。我憑什麼和胡優優比?以前我引以為傲的是成績,如今我不是也掉到百名大榜開外了嗎?如果注定考不上二本,那多一百分和少一百分又有什麼區別?

“好了,後麵的成績我就不念了,那種墊底的分數我都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好意思考出來的!平時不努力,成績出來哭什麼哭,展示你脆弱的自尊心嗎?三班向來不缺弱者,有本事就給我爬起來,沒本事就想想轉班的事,別等到期中考試自己掉下去的時候再丟人現眼!”

無論如何,那節課,我沒有再爬起來,我害怕被別人看到我腫得像核桃似的雙眼,我更怕別人看我的眼神。

臨近五分鍾下課,我終於決定坐起來,一方麵就是我實在無法再哭出來,另一方麵我的胳膊已經麻木到失去知覺,我很害怕再這樣下去要被送去截肢。那些遲早要麵對的部分,我是沒辦法視而不見的,好在老爸老媽還不知道我的成績,這一刻我甚至有些感激洛小天。

我低頭整理了一下碎發,順便照了照鏡子,果然不負眾望,整雙眼睛外加鼻子都呈現出一種潮濕的紅色。

真是醜死了!

身旁的吳歌然正在會周公,藝術生可真幸福,有了一技之長完全可以把文化課不當回事。而我們呢,從小就被教育如果不好好學習這輩子就隻能去賣菜或者撿垃圾。當然,這些話完全沒有嘲諷勞動人民的意思,畢竟周總理還跟掏糞工人握手了呢!可是,家長和老師們卻用這種話諷刺了我們許多年。

窗外的天莫名其妙地陰了下來,這幾天已經很冷了,我看遠在海南的嬸嬸一家還穿著裙子半袖滿街溜達,可我已經穿上了加厚的羊絨大衣。十月末的北方,冬天馬上要來了。

雖然一上午我都沒怎麼聽課,可幾乎每位老師都在重複一句話:“一輪複習結束了,二輪複習最多不會超過兩周。”

我們耗費了兩年青春的知識,最後被壓縮成了一個半月,而且是複習兩次。我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難過,回頭看看,我覺得自己的高中生涯好像被誰偷走了,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不複存在。

下午還有一節吳秀麗的課,我現在很怕看見她。薑嵐倒是很雀躍,她似乎急著向吳秀麗女士展示自己的進步,所以從上課開始就在拚命的舉手回答問題。我完全理解不了,能留在三班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她為什麼貪戀不舍。

隻可惜,吳秀麗一整節課都沒有叫她,這也沒什麼稀奇,從高二下半學期開始,吳秀麗女士已經不再願意把課堂時間浪費給差生了。盡管薑嵐在年段前進了八十多名,可在吳秀麗眼中她依然是個扶不起的差生。

吳歌然雖然已經習慣了在課堂上堂而皇之的溜號甚至把各科作業本當成他的塗鴉本,可他依然畏懼自己剛正不阿的二姑。所以每次數學課,他都會央求我用半邊身子幫他擋住吳秀麗,對此我頗為不滿,因為我始終覺得他是在側麵提醒我,我的身材是多麼的魁梧。

但我還是照做了,因為下課後我照例會得到一罐被他改成“八喜”的七喜。讓傲骨都見鬼去吧,沒有什麼是一罐八喜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兩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