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惠子放下筆,將紙遞給我。
上麵列著一連串的名字。
有熟悉的,有陌生的。
有朝夕相處的那些朋友與同學,還有已經被我遺忘的點頭之交。
“這次的輪回,你也在做這種事。於是我對王煙雨說,你去和她一起編寫劇本吧。看看會寫出怎樣的故事。果然,你又一次在原有的因果鏈上建立了新的聯係,開辟新的劇本——我覺得,相對於演員,你更適合做導演與編劇。”
啊,那句話是這個意思啊。
“你是個和她有點相似的人,雖然不完全,但是武力值高的驚人。與其做個演員,不如做個導演,或者編劇也不錯。時間什麼的不用考慮,關鍵要好好利用頭腦。”
卓惠子和馮玉策說的話。
什麼“聽起來好像什麼都說了,但實際上什麼都沒有說”。這根本是直白得看字麵意思就能明白的大白話啊。
隻是因為沒有前因後果,在錯誤的時間說給了錯誤的人聽,所以對方聽不懂。
我忽然想笑。
卻又覺得,這不會也是卓惠子“賦予”我的情緒吧。
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能笑得出來嗎?
應該笑嗎?
應該做出怎樣的反應,完全不知道。
沒有這樣的人生經驗。
連自己是否真實存在這種事都沒有辦法確認。
我隻是看著卓惠子,呆板得問:“你還是沒有告訴我,這和我看到的那些場景,有什麼關係。”
“我覺得話說到這一步,你應該能明白。仔細想想。如果實在想不到的話,給你提示也不是不可以哦。但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答案。”
這個女人實在太狡猾了。
我這樣想。
她隻是將散亂的線索與現實攪在一起,冷冷看著事件的發生。
以造物主的視角,居高臨下看著我們。
“是因為於蘭的身體開始崩潰嗎。”
“呀,你這不是做得很好嘛!”卓惠子開心得拍手,“正是如此!因為身體抱恙,王煙雨突然昏倒在地,失去意識。雖然隻有短短幾秒,但是也造成體統故障——所以你看到了靜止的世界,以及沒有來得及緩衝的邊界空白。順便說一句,你今天會去越雲中學也是超出王煙雨的劇本之外的突發事件。說起來,你究竟要去調查什麼呢?”
“特殊學校。”
我像機器人一樣回答。
“越雲私立中學也是特殊學校,夢雅卻說她家是本市唯一一所特殊學校。有矛盾。”
“那是……”
卓惠子有點不好意思,“是BUG啦!這麼細小的地方都能被你發現,還真是……呐,還有沒有別的奇怪的地方?”
“在療養院有違和感。但是無論如何想不起來究竟是——啊。”
我感覺我應該興奮,但我決定很平靜。
現在的情緒也是被卓惠子控製著嗎?
這麼說,能想起那件事,也是被卓惠子控製著啊。
違和感,想起來了。
穆振遠的手。
兩隻手不一樣。
一隻手很年輕,另一隻手布滿老年斑。
不像是一個人的手。
就是這樣的違和感。
很不起眼的一件事,但直覺告訴我,這件事很重要。
我開口:“那兩隻手,不是同一個人的。但卻同時出現在穆振遠的身上。”
卓惠子沉默,安安靜靜看著我。
良久,她終於開口。
“你覺得,這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