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了很久，一路跑出宴會廳，沒顧上自己的翩翩風度，一直跑。
然後撞到了紫色襯衫的男人。
方楚鈞由食欲化出對生的直覺，猛推一把男人將他推翻在地。
呼啦啦一群人衝過來，按住了男人，哢噠扣上手銬。
方楚鈞在反應過來之前被抱了個滿懷，因而錯過了現場的所有動亂。
隨便吧，方楚鈞閉上了眼睛享受溫暖的懷抱。
他發現自己躁動的腸胃平靜下來。
他不再渴望食物。
……
“調進派出所了，就兩條街外的那家。”
譚鶴軒還穿著道士的黃袍，方冠歪戴，敞著衣襟露出泛黃的內衫。
燒烤攤上其餘食客時不時怪異地看他一眼，看他吃下一把一把肉串。
“我是道士又不是和尚，吃個肉怎麼了？”
譚鶴軒嚷嚷回去，然後大口灌啤酒。
方楚鈞還在回味那片牛肉虛無的冰涼質感，什麼都吃不下。
“我——”方楚鈞本來想說點無所謂不在乎之類的話，但是他抿了抿嘴，“想聽你說，說吧。”
譚鶴軒吃肉的動作緩慢下來：“突然要我說的話也沒什麼好說的，秘密任務，化妝臥底，就是這樣。”
方楚鈞等待著。
“再具體一點，”譚鶴軒的視線開始飄，“我看你在會場誰都不看猛吃東西，以為你是我要找的人。然後……邦德隻是電影角色，在現實中不存在的。”
“我不認識邦德。”
方楚鈞說了個小謊，迫使譚鶴軒說出更多：“頭一回當臥底，比較激動，跟錯人很正常。後來同事也幫我跟回來了。”
他說的避重就輕。
“一直到消失為止都是？”
“嗯……差不多吧。不不不，第二天就開始懷疑了。但是吧，接任務之前同事一直和我說這人不好跟脾氣壞得很，我還擔心。但是你太乖太好養活了，我耍了個心眼假裝認錯人。然後享受了很久帶薪休假。”
譚鶴軒的計劃對不起他的製服，但是他說話的語氣裏沒有對不起。
“一個喜歡和道士交朋友愛美食的畫家？”
方楚鈞想象不出來這人得多奇怪。他後悔剛才沒有好好看清了。
譚鶴軒幹笑兩聲，夾了塊茄子放進方楚鈞嘴裏阻止他提出更多問題：“上邊的網張太大，我就是個小樓羅兵什麼都不知道，組織讓我幹嘛就幹嘛。現在退出了還得遵守保密協定。”
方楚鈞垂下眼：“我以為你真是來抓我的。”
“啥！”譚鶴軒失聲叫道。
方楚鈞開始往嘴裏送茄子：“小錯誤而已。沒有被通緝這麼嚴重，但是我心裏不安，逃了挺多地方。”
譚鶴軒開始動搖，物理意義上的前後左右晃動不知所措。
方楚鈞吃了兩條茄子。
譚鶴軒下定決心：“行吧，你附在我耳朵邊輕輕告訴我一聲，我考慮一下要不要戳聾自己。”
方楚鈞嗬著蒜味講了幾個字。
譚鶴軒楞了一下，樂不可支：“哈哈哈我當啥呢就這個啊哈哈哈……”
癲狂的笑了很久。
方楚鈞仗著有譚鶴軒請客，又叫了好幾根茄子，讓烤了很多羊腰子。
被嘲笑有什麼？能吃燒烤就行，管他怎麼說呢。
“嗯……我可沒鼓勵你啊小方同誌。這還是一個很嚴重的錯誤，下次記得改正。”譚鶴軒裝模作樣說了兩句，存心取笑方楚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