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凱瑞整天表現的好像要繁衍後代一樣。
傅偉也沒救了。
他瞞下了周凱瑞反複叮囑他要轉達給傅傑的話。給沉重不堪的內心又增添了一塊巨石。
他甚至因為一次考試發揮失常錯失了一次升旗手。
傅傑周凱瑞奇跡般的升上了高三，奇跡般的拿起課本開始學習。
傅偉也覺得，反正學的內容差不多，順便參加一次高考吧。
傅傑看傅偉的目光裏充滿驚恐與畏懼。
“弟，哥掏心窩子跟你說了，你知道你這樣給哥多大壓力？”傅傑在燈下語重心長教訓弟弟，“別人聽說我弟都上高二了，第一反應是我留級多少多少年。你知道這多影響我在同學裏的威望不？現在你要是考個清華北大，我上個大專，讓不讓我活了？聽話，好好玩兒兩年再考行不？”
傅偉麵無表情翻著他哥幹幹淨淨的高三數學課本：“有我給你輔導，豬都能上二本。”
末了還解釋：“我說的是家養的雜食哺乳類動物，不是用來侮辱人的那個。”
傅傑鬱悶地把頭埋進字典：“你這就是侮辱。”
話是這麼說，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傅傑這高中不差，他腦子也不差，語文常年年級前十，理科有傅偉整天跟著念叨，勉強及格，竟然在二模中逼近了一本線。
傅傑不可置信的看著成績單反複核對名字，真是他本人沒錯。立刻拉著傅偉要給老爹燒香去。
再看傅偉那邊，掃了一眼成績單，扔了，繼續看書。
傅傑撿起來一看：全市第八名。
……
傅偉這年竄個子，疼得嗷嗷叫喚。傅傑大半夜被吵醒，背著上醫院看，醫生一看就說營養不良，不好好注意一輩子就這麼高了。
傅傑撓撓頭：“我也沒注意啥就長這麼高了呀。”
傅偉疼得臉色慘白，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你都在周家吃飯。”
這才發現這個弟弟不聲不響，自給自足過了這麼多年。
傅傑作為哥哥，欠了他太多。全在這場慘絕人寰的劇痛中體現出來了。
高三下半學期，傅傑沒了跟周凱瑞搭檔說相聲的收入，文章也沒心思寫。家裏沒收入，靠著傅偉精打細算省下來的錢算計著過。
傅傑把學數學的勁頭都用來算怎麼在每日夥食費定額的情況下給傅偉做好吃的。
蛋、奶、肉、蔬菜，頓頓都得有。當時貴如黃金的牛肉，傅傑和老板磨了半天嘴皮子打了兩段快板討回來手指粗的兩條放高壓鍋裏燉，死活燉不爛，最後傅偉做著作業當磨牙棒啃，一晚上啃了兩絲。
臨時抱佛腳的補，勉勉強強把傅偉的個子補到一米七五正常水平，可惜底子差，三天兩頭感冒發燒。
傅傑背著他一趟一趟往醫院跑，跑得自己身體壯實不少。
有回陪著掛鹽水，傅偉還惦記給傅傑講兩個數學題，傅傑實在困得不行，含糊不清說：“別講了，你哥這輩子就這樣兒，上不上大學無所謂。你是咱家的希望，你好就行。”
傅偉輕輕拿書打了下傅傑的頭：“你不愛說相聲麼？我上了大學學了本事賺了錢，給你買個劇場讓你天天說。這行了吧？”
傅傑真神誌不清了：“費那勁幹嘛？說相聲嘛，兩個人一塊兒，哪兒都能說。”
傅偉攥緊了書，再攥緊：“哥，要是周凱瑞認錯兒，你還跟他說相聲麼？”
睡夢中傅傑還要嗤笑一聲：“他能認錯？你刀架我脖兒上我都不信。”
“不說了，相聲有什麼好說的？我五歲說到現在，十多年，厭了。你哥這人就這樣兒，看家裏花鳥魚蟲的，哪個活得長久？還是的……”
嘀嘀咕咕否定，不多時又咚鏘咚鏘拿嘴打家夥唱《擊鼓罵曹》。
說不喜歡了是假的。
傅偉猶豫了很久，看著傅傑疲倦的睡容，輕輕說了聲“晚安”。
他有很多秘密，永遠不說。
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