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偉不要了。
他一拳打在傅傑鼻梁骨上。
這是他唯一會的攻擊。
“我很生氣。我非常、特別及其的生氣，”傅偉憋半天憋出句髒話，“我他媽的很生氣。”
傅傑噗嗤笑了聲。
傅偉沒理會，一字一句地說：“我喜歡周凱瑞，從小學喜歡到現在。”
傅傑飛快說了一串髒話表示驚訝。
那晚在周家，傅偉一知半解看著月光下翻滾的被浪，心底生出一根小芽，越搔越癢，受不了。
“他媽的，周凱瑞，讓他去死。我不喜歡他了。”
傅偉又補充一句。
傅傑自顧自的以為傅偉在替他撒氣。
傅偉覺得就這樣誤解著也挺好。至於心髒上的疼痛，去他的吧。這世界上就沒比他哥哥重要的東西。
周凱瑞無辜躺槍，不知道這兩兄弟怎麼同時把他設立成階級敵人。
後來周凱瑞找過傅偉，偷偷往他手裏塞糖，讓他給傅傑轉交一封和好信。
傅偉當著他麵扔了糖，把信撕成碎片。
轉身要走的時候周凱瑞拉住他：“阿偉，你聽我解釋！我——”
周凱瑞停頓了一下，因為傅偉真的轉回來抱著胳膊看他：“我聽著。”
“——我不是真跟他分手。當時我爺爺被氣倒了，我媽拿著繩子要上吊，那情況，我再固執就是個不孝，他也不想我背這罪吧？說分手就是緩兵之計，我還是願意和他處對象的。”
邏輯破碎的話語，傅偉一字不漏聽完了，問：“還有想轉達的嗎？”
周凱瑞想了想，說：“不知道。”
“不知道？”
這倒是出乎傅偉意料。他都做好聽肉麻話聽到窒息的準備了。
周凱瑞掏出包煙，一臉深沉的叼上一根，被傅偉一把搶過來踩了：“這裏是學校。”
周凱瑞隻好掏出一根棒棒糖含在嘴裏：“本來想說點兒肉麻話哄哄，但是覺得，不值當，就這樣吧，他愛不愛聽是他的事兒。你可一定轉達啊。”
傅偉的班裏正好發了中學生行為規範手冊，他掙開周凱瑞的手，拿出來，翻到某一頁念道：“尊敬老師，孝順父母。”又翻了兩頁：“誠實守信，不能說謊。”
傅偉還要念，周凱瑞按住了他的手。
下一刻，傅偉踮腳親上了周凱瑞的嘴。
蜻蜓點水飛快掠過。
周凱瑞親過的嘴不勝其數，他隻是眨眨眼，很客觀地說：“你該擦點潤唇膏。”
傅偉舔了舔嘴唇，覺得這個人不可理喻：“周凱瑞，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
“知道。”
周凱瑞答得太快太理所當然，傅偉都沒想好接下來的回應。
“我這麼多女朋友，總有那麼七八個喜歡欲擒故縱，見到我先打一巴掌引起我的注意。你見到我就跑，一個道理。”周凱瑞分析的頭頭是道。
“那你為什麼——”傅偉說了一半戛然而止。
他驚覺這是他一個人的秘密。從頭到尾是他一個人的單口，喜怒哀樂都是他一個人的。
周凱瑞不曾參與。
周凱瑞看出他的遲疑，無所謂說道：“你也發現了。喜不喜歡這事兒，不說出來就沒意義。可是說出來也沒意義。我對你沒感覺，就這樣。你扇我巴掌踹我兩腳都沒感覺。現在，你能給你哥轉達了嗎？”
傅偉很不甘心，不依不饒說：“那你為什麼不阻止我？”
“被人喜歡的感覺多好，我阻止你幹嘛？”
“周凱瑞你他媽去死吧！”
傅偉這回罵人順暢了。
周凱瑞遠遠喊：“行，那你先傳達了我再去！”
沒救了。
周凱瑞這個人渣沒救了。
所有情感教育類讀物都告訴人們要重視感情，這是人與動物的最大區別。人的高級感情就是愛情，那是淩駕於繁衍後代本能之上的高級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