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六的上午,兒子在睡懶覺,我跟太太吃完早飯,一人端一杯茶,坐在後院的涼亭下聊天。心裏非常的寧靜,空氣中充滿了暇意……
已經是三月底了,大自然把所有的樹葉和草叢都塗成了綠色。兩隻黃嘴小鳥落在離涼亭不遠的鐵柵欄上,也在唧唧地說著什麼。不一會兒,兩隻小鳥一下子又都飛走了。
過了一會兒,一隻小鳥飛回來了,嘴裏叼著一條小蟲。小鳥在鐵柵欄上不安地蹦蹦跳跳了一會兒後,又從鐵柵欄上飛下來,飛進了涼亭落到了離我們隻有幾尺遠的水泥地上。我和太太都不做聲,靜靜的看著這隻可愛的小鳥,心裏猜想,它來這裏幹什麼呢?又是不安的蹦跳了幾下之後,小鳥一下子又從地上飛起來,飛到了涼亭的柱子上,然後,哧溜一下,鑽進了涼亭柱子與涼亭頂棚之間的縫隙中去了。之後,我們聽到了一陣幼鳥唧唧的叫聲。
哇!那裏原來還住著一戶“人家”呢!我曾經一直在問什麼是家?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搬家,我坐在三輪車上,看著路邊的房子和行人,不知不覺的就來到了新家。進屋一看,奶奶不在屋裏,我轉身就出來了,回去找奶奶。爸爸媽媽在忙著搬東西,誰也沒注意到我不見了,等把東西安置得差不多了,才發現孩子不見了,在新家附近到處找,也沒找到。
我沿著來的路,一路找回去,找到了原來的家。新家距離原來的家有五六裏,不但是條我從來都沒走過的新路,而且還拐好幾道彎兒。再說了,我也從來沒走過那麼遠的路。多少年後,爸爸媽媽提起那件事,還納悶?那麼小,你怎麼就能找回去呢?
那年我剛剛五歲。
我來到原來的家,到了門口一看,門關著,上麵鎖了一把鎖。我想,奶奶出門了,一會兒就回來了。於是,我就坐在門前的水泥台階上等。等了好長時間,大約有兩個多小時,天都快黑了,奶奶還沒回來。我心裏著急,也有些害怕。這時,看見爸爸騎著自行車來了,我趕快站起來迎上去,問,奶奶呢?爸爸說,奶奶在新家等你呢!
天全黑了,我們回到了新家。一進門,看見奶奶在爐子邊用爐鉤子捅爐子,爐火很旺,奶奶的半邊臉被爐火照得紅紅的,我喊了聲奶奶,之後,就朝奶奶撲了過去。
對於五歲的我來說,奶奶就是我的家。沒有奶奶,就沒有家。
人長大了,翅膀變硬了,飛到離家很遠的地方上大學去了,回家變成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盡管不容易,可是一到放假,我就迫不及待去擠火車,回家。不是不回家就沒地方住,沒飯吃,是沒有在家的那種感覺,那種舒坦就好像渾身抽去了骨頭;心也沒了,化成了空氣,散到了家中各個角落……
記得剛上研究生時,有一次抽空回家看爸爸媽媽,在家呆了幾天。回來後,女朋友問,你家給你做啥好吃的了?我說,沒做啥好吃的。女朋友又問,沒給你做隻雞吃?我說,沒有。女朋友說,你家可真是的,兒子回來也不給做隻雞吃。我說,我媽我爸粗心,隻顧高興了,沒想到要給我做隻雞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