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白墨是個很不修邊幅的人,但顏茹妍可以滿身浴血的情況下,仍能保持微笑,說出謝謝,這就不是美麗的概念了。這如同路易十六的王後,被巴黎公社拉到斷頭台前,她踩到行刑的人的腳時,仍會說:“對不起,先生。我並非有意的。”這種天生的高貴和彬彬有禮,讓他下意識的收斂了自己的舉止。
顏茹妍皺著眉頭,她背後中那一掌的內傷,遠比腹部那一刀造成的傷害大得多。她望著白墨,苦笑了一下,這位救出自己的年輕人,卻完全沒有能力保護自己,顏茹妍對白墨說:“你快走吧,我不想連累你。”顏茹妍的聲音和神態中,無意識的有一種隱隱的威儀,一種慣為上位者的發號施令,讓白墨乍聽之下,根本就不去考慮是否正確。
“好的,不打擾了。”白墨應了一聲,抬腳想出門而去,但突然發現怎麼這門把手這麼熟悉,愣了一下才反應是在自己家裏,他無奈地說:“這是我家啊,我走去哪?”
“我不想連累你,白先生。”顏茹妍勉力盤膝坐在白墨的床上,這個動作似乎讓她耗盡了氣力,喘息了好一會她才說:“你快走吧,他們很快就會來的。”
白墨聽了大笑起來:“我以為啥呢!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租在這裏嗎?因為樓下就是派出所!哈哈,我聰明吧?所以,我這裏從沒遭過賊!他們要敢來,我們就報警!再說,我這門,可不簡單,租以後我自己去買來換的,八百大元啊!他們想進來也不那麼容易!”
顏茹妍苦笑道:“白先生,你快走吧,你不是江湖中人,你不會明白,天下之間,隻有巧手堂不敢進的門,沒有巧手堂進不了的門。”
“多謝顏女俠誇獎。”那個白墨花了八百塊的門,被從外麵輕輕的推了進來,就如同從來沒有上過鎖一樣。兩個年輕人站在門外,笑容可掬地對顏茹妍點頭致意。
白墨連忙用力把門關上,再從裏麵反鎖上,才舒出一口氣對顏茹妍說:“剛才忘記反鎖了……”
“沒用的。”顏茹妍知道讓白墨躲避到她身後,白墨斷然是不肯的,於是便苦笑道:“白先生,請過來幫我個忙。”
白墨走到顏茹妍跟前按她要求站好,這時白墨剛剛反鎖上的門,又被輕輕推開,那兩個年青人微笑地走進來道:“顏女俠,大家都是斯文人,還是和我們走一趟吧。”
顏茹妍微皺著眉頭,卻不答他們的話,一掌輕搭在白墨胸口,淡然地道:“峨嵋派素來由女子傳承,行走江湖,難保有龍泊淺水之時,是以開山祖師便傳下一套嫁衣神功。”
那兩名年青人神色一凜,嫁衣神功,江湖中風傳多年,據說隻要凡有人或動物之所在,修煉此功者便可如衣附體,而被附體者不論人而動物,都會被施展此神功者的最後一點意念控製,攻擊敵方。
傳說明朝天啟年間峨嵋高手,在洛陽城內不慎身中采花大盜丁二烯所下巨毒,在迷失本性之前,騎於耕牛背上施展嫁衣神功,第七日,聞訊來援的峨嵋高手和江湖同道,於城外十七裏山邊,覓著被挑死於牛角的丁二烯屍體。而騎在牛背上的那位峨嵋高手,已隻餘一絲氣息,在回山路上便香消玉殞了。
而更誇張的傳說是在北宋年間,遊方的峨嵋高手,應江浙沿海百姓所請手刃倭寇三十七人後脫力,但仍有一倭寇毫發未。於是峨嵋高手對手邊兩隻螳螂施展嫁衣神功,三月後,被江湖同道發現在福建泉州一出海口,這名倭寇被挖出雙眼而亡,而在他身邊有一具幹屍,手掌上仍粘著兩隻螳螂,根據幹屍服飾,應就是那名為民除害的峨嵋高手。
白墨雖不知道這些江湖往事,但他膽大包天,聽顏茹妍說出嫁衣神功,那兩個青年便收斂了臉上張狂之色,便也不去詢問顏茹妍到底是怎麼回事,反正他剛才已悄悄拔打了110報警電話,相信警察很快便會到來。白墨自顏茹妍的修長纖指搭上胸膛,便已手不能動,口不能言,他閑來無事中,眼不轉睛地端倪著顏茹妍如畫眉目。顏茹妍縱是再有大家氣度,這年青男子這般盯著自己,不禁垂下眼簾,蒼白的臉上也泛起紅潮,這便更顯得那未施粉黛的雪白臉上,肌膚吹彈欲破。
這時那兩名年青人中,便有一個拔出手槍咬牙道:“什麼神功都好,我就不信你半死不活的,能抵得住點三八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