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國的日子,無比愜意。笑笑就讀於巴黎第八大學攝影專業,白天她上課的時候我就扮成留學生在八大校園裏四處遊蕩。晚上兩人一起漫步在塞納河畔,遙望不遠處精美壯觀氣勢磅礴的埃菲爾鐵塔。
白天沒課的時候,兩人一起在巴黎街頭閑逛。巴黎的街頭藝人,算是這座古城一景。他們散布於各個街頭廣場,拉著小提琴手風琴彈著吉他,打著鼓唱著搖滾,更有人於巴黎聖母院廣場大聲朗誦著雨果長詩。
這樣的生活方式,讓我倍感放鬆。開始那幾天笑笑還會念叨幾句,說我這人太死心眼,人家束露說什麼你就答應什麼,好好的男朋友說讓就讓,實在搞不懂你們在鬧什麼。
每次她一提這話茬,我就轉口問她有沒有和哪個法國帥哥暗生情愫,她說不過我,也就不再提了。
或許是這段時間過得太安逸,所以老天一定要做點什麼打破這份安逸。
就在我到達巴黎的兩個月後,意外的發現,我懷孕了。
本以為是到了歐洲後水土不服導致的內分泌失調,所以笑笑拉著我去醫院檢查的時候我還笑她太過於緊張。而當婦科門診裏坐著的身材圓潤的法國女醫生操著一口蹩腳的英語說著:“你懷孕了。”的時候,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我的腦海裏隻是不停的重複著這四個字:我懷孕了。
我懷孕了。在這麼個完全不恰當的時候。
回到笑笑的住處,兩人都沉默著。我望著天花板,摸著小腹,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哭。
笑笑坐在對麵,小心的開口:“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打掉嗎?我怎麼狠得下這個心……
我深呼吸幾下,下定了決心,“我要把孩子生下來。”我轉過頭看著一臉擔憂的笑笑,歪著頭一笑,“夏風也不會希望我打掉他。”
笑笑歎了口氣,上前抱住了我,“鬧到這個地步,何苦呢?”
我把臉深深埋進笑笑肩窩,苦澀的一笑。是啊,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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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老媽從中國趕了過來。看著我微微隆起的小腹,老媽同笑笑一樣直歎氣,就連開口的第一句話也是笑笑問過許多遍的:“都這樣了,還不打算告訴夏風嗎?”
我隻是微笑。
如果我告訴她們,我隻是想看看等孩子生下來後夏風震驚的表情,她們一定又會說我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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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從國內趕來,同時帶來了夏風的消息。
我走後束露的情況略有好轉,沒多久夏風便帶著她出院回家了。束露的主治醫生也說不準她還能堅持多久,是半年還是一年?甚至更久?誰都說不準。
聽到這個消息,為束露高興的同時我不免擔心,擔心我和夏風分離的時間會變得更長。
大概孕婦的神經異常脆弱敏感,我的情緒也開始喜怒不定。好在有老媽和笑笑在身邊,最難熬的時候也熬過來了。
前不久我在整理行李的時候翻到夏風買給我的紅樓夢,那本書我看過很多遍,當時收拾書房的時候一時興起便把它帶上了。
那是巴黎冬季的午後,我裹著毯子半臥在陽台躺椅上曬著太陽,翻開那本紅樓夢,一張照片從書頁中飄落在胸前。
我拿起照片,一瞬間淚眼模糊。
那是大二第一學期秋季運動會時,還記得當時我和夏風打賭,結果我輸給了他。那天陽光很好,體育場熱鬧非凡,笑笑寶貝般捧著從瀾瀾那裏拿來的單反喊著要給大家拍照。我打賭輸掉了心情很是鬱悶,而夏風卻無比得意。他站在我身後笑得無比燦爛,我板著臉被他用手扯著嘴角笑得無比難看。
我曾經為了這張照片追著夏風要了很久,他都不肯給我,卻原來,被他藏到了這裏。
一轉眼都過去這麼些年了,這些年好像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閉上眼睛,那些事就像發生在昨天。睜開眼睛,大家卻又不在身邊了。
夏風,他現在在做些什麼?分開之後,他是不是也會時常想起我?他會不會像我一樣,後悔當時的決定,後悔不該為了束露與我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