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凱爾莫快服完他三年的有期徒刑了。身材瘦弱,普普通通的他,多虧了凱爾莫家族的名頭,才好好地活過了這三年。盡管這所高級監獄裏頭的房客大多數都人高馬大,身體健碩,為人狠毒,但還沒有誰敢或者說蠢到去挑戰凱爾莫家族,即使對方隻是凱爾莫老頭子最不器重的孫子,即使自己則是某個陰謀叛亂的前獸人酋長或是開辦地下工廠的生化法師。因此,邁克還算是平平安安,沒啥大損傷。
不過在邁克看來,關在監獄裏的最大好處,就是你再也不用提心吊膽。想想入獄前的生活,自己因為研究禁忌的渾沌領域力量,搞出一大堆亂子,連累自己的朋友,家人,活在被抓捕的陰影下,又不敢尋找家族的庇護,生怕老爺子生氣,但在入獄後,他再也不用為有人要抓他而擔心,因為他已經被抓住了;他再也不必為明天將發生什麼事而擔恐懼,因為明天肯定過得和今天一樣。
可惜,事情正在起變化。邁克感受到了,他預感到了,自從他在自己設計的渾沌領域超弦法界中受到亞空間的衝擊後,邁克就開始對一切有了隱隱的預兆。不僅是他出獄或是家族對他不抱希望這些破事,而是有一種隱約的壓迫之感,仿佛是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邁克的頭上。
邁克不怎麼愛說話,但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對他的親密室友—弗萊迪先生—提到了這事。監獄裏的老大弗萊迪—f先生送了邁克一個帶有疤痕的微笑:“你說對了,邁克,事情總是不斷變化得越來越出人意料,像是北境的某隻雪巨魔隻是伸了個懶腰,就在南方公島引起了一場巨大的冰破漩渦,又或者其實根本沒什麼雪巨魔,隻不過是一個毀滅係魔導師隨地實驗改造天氣魔法失控了,才引起了漩渦,什麼蝴蝶或是巨魔效應不過是他搪塞上級的一句屁話罷了。”“你他媽究竟在說什麼?”
“別急,你等著瞧好了。”狗屁f先生,無非是一個說話帶刺的混球。邁克這樣想著,同時數著自己出獄的日子。
出獄後幹什麼?邁克不知道,家族是暫時回不去了。他從小就是獨立生活,老爹是家族的收債人,精通劍術、格鬥和暴力的藝術,但對撫育子女家庭生活一竅不通,導致了雙方急躁的愛情,短暫的婚姻,結果就是一個雙方都不要的孩子,邁克。當然,邁克也樂得和家族撇清關係,他背負的已經太多了。
那還能去哪?回到老地方,雜碎聚集的巢都黑街,繼續給二道軍火販子打工,靠自己的二流煉金術和附魔術混飯吃?該死,他邁克可是帝國丙級通緝犯,幹下過禁術研究這種重罪的人,還去打工?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你就別多想了吧,計劃趕不上變化,人不能總是做命運的主人,總還得是命運騎到人頭上的時候多。就像偉大的蜥蜴族詩人蘭戈說的:幸運就是身上的鱗片,天天換,時時新。”該死的f先生,又開始適時地放他的名言警句屁了。
邁克並不迷信,他隻是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災難在上空盤旋。
即將出獄的兩天前,突然的轉彎出現了。邁克坐在一間矮小的辦公室裏,瞥見了自己的檔案上清清楚楚地寫著“送往:海爾根”。嗯?海爾根,那不是帝國仁愛部所在的地方嗎?見鬼,那裏據說很恐怖啊,不是異端審判庭專門用來拷打死硬犯的地方嗎?活見鬼了,我死定了。
離開辦公室,邁克就立刻出獄了—說準確一點,是監獄的安保人員押解著他,出了大門,即刻轉交給了兩位身著灰色長袍,手持十字的家夥,然後上了一輛鐵廂馬車,駛離了監獄。邁克永遠不會忘記,他經過自己原先的牢房時,f先生蹲在馬桶上衝他露出的那副“恭喜,我早就告訴過你”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