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雙方騎兵各自收割了對方陣營的一些生命,緊接著便是最為殘酷的短兵相接。刀槍亂舞,血肉橫飛,沒有人手軟,也沒有人怯懦,他們都有著自己的立場。
戰前將領們曾告訴過他們,這場戰鬥格外重要,他們是為家而戰,是為國而戰,勝了,國泰民安,敗了,國破家亡。
他們始終牢記著這些話,從來未曾質疑過這些話,他們懂的不多,不知道大多數戰爭隻是出於野心,他們隻想保護自己的家鄉,保護自己的家,所以拚了命的去戰鬥,去廝殺。
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在某個瞬間,他忘掉了曾支撐他奮勇向前的立場,隻是通紅著眼睛,為了殺而殺。
一將功成萬骨枯,時間可以衝刷掉衝天的血腥,可以掩蓋住曆史的真相,但永遠消散不了那些遊蕩在天地間的戰魂。
他們生前不為人們注意,死後甚至還背負著許多罵名,但也正是他們,用熱血和激情,演繹了天地間至極的慘烈,闡釋了作為男人的瘋狂,守護了一方淨土,使得族群得以保全性命,得以安居樂業。
王陌敬佩軍人,敬佩鬥士,更敬佩此刻以自殺的方式與邪靈拚鬥的野狼。
太多的野狼王陌都不認識,甚至都未曾有機會擦肩而過,但隻要同屬於一個種群那就夠了,王陌雖然前世為人,也從書本上學習了許許多多的道理,但他在狼群中生活的這段時間,已經完全融入了野狼這個種群。他學會了用野狼的方式思考問題,用野狼的方式奪得生存的權利。
王陌曾經搜集過很多有關戰爭的古體詩文,有描述戰爭的壯烈,也有控訴戰爭的罪惡,但唯有如今,親眼目睹這場驚天動地的混戰,看殘肢橫飛,看鮮血噴灑,看戰友生死不顧,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真正的戰爭。
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鑽入鼻孔,王陌有了流淚的衝動,不是因為傷心,更不是因為怯懦,這淚,就和鮮血一樣,要流的時候,不需任何理由。
邪靈在這場自殺式的襲擊中死傷數量非常有限,因為除了最初毫無防備之下被野狼偷襲成功之外,野狼的這套方法已經很難奏效,後來有些邪靈幹脆不惜耗費體力一直開啟護罩,反正野狼數量總歸有限,是經不起如此消耗的。
這樣一來,野狼幾乎處於隻挨打而不能有效反擊的境地。撤退自然不是辦法,狼群辛辛苦苦準備這麼久,犧牲這麼多最終隻換來一句簡單的撤退?再說了,現在撤退,遲早也會被邪靈找到,到時候沒有如此好的地形可以利用,更沒有反抗的資本。
在此危急時刻,每耽誤一息,就會有許許多多的野狼傷亡。
忽聞狼吼聲大作,原來是負責解決上葫蘆內邪靈的野狼趕來支援,領頭者正是寸頭狼王。上葫蘆中那些選擇向葫蘆口方向撤退的邪靈,回撤了一段時間,便遠遠的看到被巨石堵住的葫蘆口,然後便是滿眼鋪天蓋地而來的巨石……由於上葫蘆中邪靈的實力普遍不強,所以趕來支援的野狼幾乎沒有傷亡。
自從邪靈反擊之後,寸頭便與王陌斷了聯係,它情知事情不妙,便亂放一通巨石,也不管下麵的邪靈是死是活,急匆匆的趕來支援。
山間到了晚上容易起風,王陌和寸頭站在崖邊一處高台之上,彼此靜默無言。這場戰鬥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不斷響起的哀嚎讓他們感覺對於這場戰鬥自己是如此的無力。
對麵崖頂上,五隻野狼拚命的推著一塊巨石向著崖邊滾動,可能是因為用力過猛,直接隨著巨石墜下了崖頂。下墜的巨石落了一段距離之後恰好與邪靈拋上來的巨石相撞,那幾隻不幸的野狼被夾在兩塊巨石之間砸成了肉醬,隻剩下幾蓬紅霧,被山風卷著衝向穀底。
王陌和寸頭同時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他們立刻召集下屬吩咐下去,將野狼屍首運到崖邊,讓其血液染上劇毒,然後拋向山穀,若能撞上飛拋上來的巨石,便化作一蓬帶有劇毒的紅霧,隨山風吹入穀底。
然而凡是被巨石所傷的野狼,大多肢體不全,有的甚至隻剩下一丁點的肉泥,僅憑這點屍體,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讓劇毒血霧彌漫整個山穀的。
新一輪的犧牲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