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黑翎也好,星海也好,該死的快給我弄個幫手過來,難道你們兩個女人就這麼想破壞我的生活嗎!”
伊邪廷充滿怨氣的聲音剛剛結束,在突如其來的碎裂聲中,精致巨大的銅製水晶吊燈,連同著整個精心裝修的天頂全部化為了粉碎。精心串起的水晶失去了束縛,那散開的珠子,就像是一陣炫麗刺眼的光雨,紛紛揚揚的撒播而下。
在這層美麗的雨中,一個纖細勻稱的黑色身影像蝴蝶般飄落,輕巧的站在大廳之中。
右手緊握著一柄閃動著湖水般光澤的長刀,鋒利的刀在輕輕垂在地上,漆黑的長發在風中輕輕舞動。衣袖上用花紋裝飾的白色十字是如此耀眼,朧夜站在朦朧的月光之中,光潔如玉的麵頰被染上了一絲潤紅。
在她點綴著紅色絲帶的皮鞋下,踩著一隻掙紮的百蜘蛛,細長的鞋跟穿透了它的背殼。動作輕柔的斬掉了百蜘蛛的腦袋,朧夜慢步走到了陳燁身邊提起了裙擺,朝著陳燁曲膝行禮。
“陳燁閣下,以異端審判所大裁判官狄斯瑪斯?該斯塔大人之名,由我向閣下轉交重要書信。”
踩著百蜘蛛汙穢腥臭的血液,朧夜的神情卻像是從天而降的天使,在溫柔中流露出了鋼鐵般的堅韌。麵對著這名如流水般美麗清澈,卻又像是全身滿是芒刺的女子,胖子神情不停急速變幻著。
“在這個時候能夠見到你,真是出人意料。”
果然,教廷沒有在甘農之後處理自己,就是自己還有極大的價值。就像是完全忘記了甘農剛剛死在教廷手上,胖子堆出了滿臉笑容,嘴角中露出的犬齒卻透出了凶惡。
“既然狄斯瑪斯大人派你來主持黑暗的規則,那相必也給我帶來了應該帶來的東西吧?”
“這是教廷正式承認赤蛇家族為東京擁有者的盟約,既然甘農閣下在血族的襲擊中不幸身亡,閣下應該就是赤蛇家族的繼承者。”
交出了一直緊握在左手的金色卷軸,雕刻著哥特式十字架的卷軸在昏暗的室內,依舊閃動著金色的光芒。出乎朧夜意料之外的是,胖子並沒有伸手接過,相反是抱著“斬龍”停在原地。
“閣下?”
“我現在趕來東京隻是想幫助族長甘農大人保護家族,我並沒任何權力與資格繼承屬於他的位置,哪怕是他已經英勇戰死。”
盡管從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在故意加重“英勇戰死”四字時,胖子的眼神卻像是兩柄利刃般掃向了朧夜。感受到了那種充滿敵意的陰冷,朧夜慢慢避開了胖子的眼神,捏著卷軸的指關節卻失去了血色。
“盟約我可以收下,至於誰是赤蛇家族的繼承者,需要在日後由家族幹部統一選出。迪克閣下同樣擁有繼承的權力,我現在絕對不會逾越。”
迪克手中有的實力究竟是多強,還是一個問號,至於開不開的成這個場選舉會議,胖子心中隻剩下了冷笑。逃入後室的加隆與多渚餘,應該已經開始執行自己的計劃。躲在大型金庫中的家族幹部,隻要是能夠威脅自己的,腦袋裏恐怕已經被埋進了幾十克銀塊,在血泊中抽搐了。
“閣下是繼承者,我可以證明。”
“什麼,你可以證明,你怎麼證明?”
“作為甘農的養女,我可以證明大人在臨死之際,已經將族長之位傳給了閣下。”湖邊握著卷軸的指節越來越用力,神情卻還保持著那種冷漠,“迪克不會爭的,閣下是家族的唯一繼承人。”
“你們,把這裏當成什麼了?”
聽著兩人之間毫無顧忌的談話,就像是根本看不見大半個區域已經被百蜘蛛的蛛網所覆蓋,被人忽視的源義信不由狂怒起來。
“這麼急著去黃泉嗎?老頭。”
扭頭望著麵色赤紅的源義信,陳燁的眼底中突然爆發出了逼人的狂戾,那凶狠的眼神帶著無法抵抗的陰寒,深深滲入了諸人的心底。就像是看見一頭露出尖齒的野獸,就連見慣生死的源義信也不由一愣。
胖子緩緩轉回了麵孔,望著麵前的朧夜,不知多少個夜晚,他緊緊抱著這個溫柔如水的女人,在充滿悲哀與寂寞的噩夢中渡過。從她光澤如玉的胴體上,胖子獵取的不光是那甜美可口的血液,更多是那種讓人可以躲避殘忍世界的溫暖。
陳燁無法忘記自己死亡之時,名字還是湖邊的她手握著長刀,緊緊守在自己複活的教堂門口。在那個時刻,胖子甚至有了從未感受過的貪戀,希望初擁她,然後讓她永遠陪伴自己,陪伴自己在寒冷危險的黑暗中走過。
在這個殘忍的世界中,果然愛是一種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從老宅那個血紅夜晚逃出的胖子,終日埋頭在殺戮與陰謀中,就是為了逃避再次失去一切的痛苦。但是,在不知不覺中,他還是渴求著能夠得到那種溫柔。
化身為教廷殺手朧夜的湖邊,那記斬碎甘農身體的刀光,同樣也斬碎了埋在胖子心底的那個美夢。
現在在陳燁心底剩下的,隻有冰火相衝般矛盾的感情,說不清究竟是想肢解眼前這個女人的仇恨,還是無法忍受的失落。
“嗬,那個難看的大胖子想對我說什麼。”
“他的一切都由你繼承,不管你如何處理赤蛇這個旗號,他都會在地獄中看著你,看著你擁有一片絕對自由的土地。”
“唉,那個老家夥,臨死之前還真是提了個有些誇張的要求。”
轉頭望著樓外那血紅的雲層,胖子像是有些困難的長歎一聲,快步走到朧夜身邊,一把接過了那個依舊冰冷的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