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逸風斂起了笑容,低沉的聲音道:“那一次瀟逸揚出使風軒回來,說風軒的盈月公主美若天仙,大方得體,想要娶之為妻。但父皇卻以盈月公主未夠婚配年齡為理由拒絕了,瀟逸揚卻並不死心,終日跑到太後那裏去鬧,太後沒辦法,隻好又去求皇上,最後終於如願以償。但是接過來的盈月卻終日以淚洗麵,還沒過門便跟瀟逸揚大吵了一場,子汐路過門口,親眼看著瀟逸揚掐住盈月的脖子,她趕緊喊人,瀟逸揚才得以住手,子汐拉著盈月去我房間躲藏,那小姑娘還倔強得很,盡管脖子上都是淤傷,可一滴眼淚都不肯掉。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成了我們兩個最好的朋友。”
瀟逸風頓了頓,眼中閃出一絲掩飾不住的黯然:“沒過多久她嫁給了瀟逸揚,也是噩夢的開始,她被禁足了,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直到半年後,我和子汐偷溜進去,竟發現盈月渾身帶傷,苦不堪言,我們追問下才得知,原來瀟逸揚竟在床笫上有虐人的癖好,甚至到了瘋狂的程度。於是我們便想偷盈月出宮,可……談何容易!有幾次都要成功了,都被抓了回來,子汐不用受罰,而我卻被父皇賞了板子,一次又一次,盈月絕望了,她說不想再連累我,便不再逃跑,無論我們怎麼勸都沒用,就這樣拖了三年,三年後當我們倆再偷偷去看她的時候,卻親眼看到她用珠釵刺進自己的喉嚨,當時人還清醒,她說很想回家,很想哥哥們……可惜我們無力將她送出去,隻能找禦醫救治,可等我們找來禦醫的時候,她居然咬舌了。那時候的瀟逸揚剛剛登基,形勢未定,他也隻好說盈月是重病而死,並保留了曉月閣,就是怕你們興師問罪。”珠釵自殺未果竟咬舌,這到底是多大的決心!我不禁望向淩雲笙,慘白的麵容強忍著悲痛,整個身體依靠在樹邊,似快支持不住了。
“雲笙!”我怕他有事,想開口安慰。
而淩雲笙卻看向瀟逸風,強自鎮定:“你說的可是真的?”
“逸風敢以性命擔保!”瀟逸風揚手做發誓狀。
淩雲笙又望向我,迷亂的眼神讓人心疼,而我也隻能讓他認清這個事實:“當局者迷,也許你覺得瀟逸揚留著曉月閣這件事有待商榷,可我認為,他這是欲蓋彌彰。”其實早就想說了,若不是還在雪域,這話也不至於留到現在。
“何以見得?”淩雲笙心下驟寒。
我解釋道:“若舞兒死了,你會怎樣?會把屋子打掃得幹幹淨淨,甚至每隔一段時間連地上的泥土都要翻新一次麼?這到底是做給別人看還是做給自己看?若他真心愛盈月不是會經常去曉月閣睹物思人才對麼?那麼屋內何以幹淨得不似有人去過呢?原因隻有一個,他得知咱們要來,便派人打掃,連屋外的雜草都拔得一幹二淨,但也許就是雜草生長多年,不易拔出,所以連帶泥土都翻新了一遍。”
“姑娘說得確實有理。”灰羽表示讚同。
我笑著瞪他:“你又沒去,就別拍馬屁了。”
灰羽微微一歎:“屬下雖不知曉月閣的情況,卻了解思念一個人未必會打掃得那麼幹淨,就比如雷曜皇宮裏就有那麼一個院子,皇上吩咐下人時常打掃,卻不許動桌上的任何東西,所以梳妝台上的胭脂水粉,就依然那麼東倒西歪的在桌子上,從某人離開那天開始,都未動過。”
“是麼?”笑容僵在臉上,心裏的某處似被什麼東西牽扯住,疼得透不過氣來。
“是!饒是屬下這般常年征戰的冷血將軍,也會覺得心痛。”灰羽乘勝追擊。
我背過身去,勉強自己不看他,聲音盡量放輕鬆:“灰將軍,現在是不是應該先把正經事解決了呢?”
灰羽微微一笑,似達到了目的,又轉向瀟逸風:“我雷曜跟你們素無瓜葛,這件事……”
瀟逸風單膝跪地:“逸風的承諾句句屬實,請將軍給我一次機會,將來逸風必報將軍之恩德。”
灰羽略一思索:“嗯,可以考慮。”淩雲笙亦點了點頭,表示有的商量,瀟逸風這才鬆了口氣。
我轉過頭去對瀟逸風說:“且讓他們各自請示各自的皇上,而你耐心等幾天,這幾天冷風會一直在煙雨樓待著,你若想來找我,隨時讓他通風報信。”
“好。”不知為何瀟逸風對眼前這個認識時間並不長的女子,出奇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