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依然肆虐,在這寒夜裏痛苦的哀嚎著,仿佛是地獄裏的怨靈,拚命掙紮卻無法逃脫。
淩雲笙的屋內還亮著燈,昏黃的光線中一個清瘦的身影背門而坐,那模糊的影子映在門上,暈染出一大片悲涼的淺黑。
“誰?”他似乎察覺到外麵有人。
我隻好推門而入,他回過頭來,隻見那雙冰藍的眸子泛著晶瑩的迷離。
“你醉了。”我一把奪過酒杯。
他伸手要搶,卻跌撞地撲到我身上,順勢抱住了我,清亮的聲音,此時有些沙啞:“我曾猜測過盈月是鬱鬱而終,又或者水土不服,但從未想過她死得這麼淒慘。”
“傻瓜!”我拍著他的後背,“那時候的你們,根本阻止不了這件事……”
“她臨死前還想見哥哥們,可這些哥哥不但什麼都做不到,甚至到今天才知道她的死因。”淩雲笙的情緒有些失控,一滴滴的濕熱淩亂地落在肩頭,而我卻沒有動,聽著他說著,哭著,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真的是未到傷心處嗬。
哭了一會兒,他似乎冷靜了下來,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很輕:“舞兒,我失去的太多了,不想再連你都失去了。”
“不會的!”我強撐著安慰,“舞兒會一直在你身邊。”說完,猛地抬起右手,一記手刀將他打暈,也許人在痛苦的時候,睡覺便是最好的止痛方法。
可我,雲輕舞,誰又能為我止痛呢?灰羽的話言猶在耳,如魔咒一般在耳邊重播著,心裏的痛和思念如潮水般湧來,淹沒了心裏好不容易堅守起來的防線。
再也不用強撐了,我默默地走回房間,淚終於噴湧而出,模糊的視線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景物,腳下似有什麼東西拌了一下,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倒去。
沒有預計的疼痛,我落入了一個充斥著血腥味的懷抱,那是雲輕舞最安全的港灣,他的存在感永遠是最低的,可當雲輕舞有危險的時候,悲痛欲絕的時候,出現的總是他,然而他卻明白,自己在雲輕舞心裏並沒有位置,可……怎麼辦呢?就是想去保護她,就是從未後悔過。
似是哭累了,我竟又往他懷裏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道:“講個故事給我聽唄。”
“不會!”冰冷的聲音透著尷尬。
“笨死了!”我埋頭抱怨著。
絕塵輕輕地拍了拍我的小腦袋:“你不是說作為一個殺手要冷酷無情麼?冷酷無情又怎會講故事呢?”
“這絮絮叨叨的,有點冷酷無情的樣子麼?”我小聲嘟囔。
絕塵很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道:“快睡吧。”
“好……”我乖乖地閉上眼睛,就在他懷裏,也許是太累了,一閉眼便睡著了。
睜開眼睛便已是早晨,自己好好的睡在床上,昨晚細心安慰的人再一次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了,不知為何我突然有些害怕,怕突然有一天再也喚不出他。
“絕塵?”我試著喊了一聲,心情有些忐忑。
聲音如石沉大海般沒有回應,我急了,站起來左顧右盼:“絕塵!絕塵!”
“有事?”他倒掛在房梁上,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很欠抽。
我一把把他拽了下來,急問道:“喊你怎麼不理我?我以為你丟了!”
“困!”他故意揉了揉眼,卻還是不經意地勾起了嘴角。
“你……”我伸腳就踢,他卻輕輕一躍再次上了房。
“死絕塵!”我指天怒罵,可那始作俑者早就躲到一邊睡大覺去了。
門外突然有了腳步聲,我警覺地閃至門後,隻見淩雲笙推門而入,憔悴的臉上更顯清瘦了。
“舞兒。”他拉著我坐到桌邊,“昨晚我喝多了,沒跟你胡說些什麼吧?”
我一時間有些無措:“沒說什麼,放心吧。”
他點了點頭又道:“就算皇上不出麵,我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你以為雲霄是個好欺負的主兒?”我挑眉。
淩雲笙有些忍俊不禁,伸手戳了戳我的小腦袋:“也就你敢這麼說他。”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了,飛鴿傳書已傳回消息,兩國皇上均同意此事,我們便訂了午時過後,在樹林碰頭。
出門一看,地上一片厚重的雪白,這苦寒之地就是不同,一夜之間竟沒了腳踝,我突然興奮起來,幻想著堆大雪人的情景。
當瀟逸風被冷風帶到那片樹林的時候,隻看到了灰羽和淩雲笙在商議著什麼,雲輕舞卻並未在場,他先跟兩人打了招呼,剛要開口詢問,隻聽不遠處一聲大喊:“哇,好棒啊!還有沒有?就差嘴巴了!”顯然是雲輕舞的聲音。
三人尋聲過去,隻見雲輕舞輕輕拍打著比她還大的雪人,身邊的影衛集結,各個身上帶雪,看來是齊心協力才堆出這麼個大“家夥”來。